“五成把握?”姜武皺起眉來,不是說他曾經治好過天花病患嗎?怎麼到了昭蓉這裡,就只有一半的把握。
“嫌少?”方蘭生覷了姜武一眼,冷笑,“天花本來就是最兇險的急症,是每個人都要面臨的天道劫數,醫者都是凡人,如何能與天道作對,就算真有能治癒天花的奇才,怕也早早遭了天譴……天機能猜不能變,我已經盡人事,至於能否平安挺過去,就看令千金的意志了!”
他這話說的有些重。
再說姜武,他何嘗不知天花有多可怖,若這事發生在別人身上,他大概也能理解方蘭生話里的道理,可偏偏事情發生在他和宋妤兒最寵愛的長女身上……俗話說旁觀者清,當局者迷,他現在完全就是燈下黑。根本什麼都不想考慮,唯一的希望,就是女兒昭蓉能夠平安脫險。
方蘭生見姜武不語,也沒再多費口舌。他見過那麼多生死,對病人家屬的心理再了解不過。親人生死未卜之際,不管跟他們說什麼都是白搭,那時候,他們往往都是沒有理智的。
“未來十二個時辰,仍兇險的很,會再次高熱,記得勤換涼帕子幫她擦身。若是熬得過,那就沒有大礙了。”過了會兒,他再次出聲叮囑。
碧痕和夏至應下,一個去準備棉帕子,一個去打水。
姜武想起宋妤兒還在焦灼的等著,讓流風陪方蘭生去客院歇息,自己匆忙去找宋妤兒。
宋妤兒就在正房外的梨樹下,姜武聊起帘子就瞅到她焦灼的眉眼。
“怎麼樣、”宋妤兒迎上去,擔憂的問。
姜武頷首,“得虧方先生來的及時,命先保住了,要是熬得過之後的十二個時辰,就沒事了。”
“那……”忽然間,宋妤兒像是想起什麼一般,從自己懷中掏出先前姜武還她的紫金護身符,塞給他,“把這個給蓉蓉,讓她貼身收藏著……歷代先祖會庇佑她。”
“好。”姜武接過護身符,對這個東西,他也是有幾分篤信的,畢竟曾經救過他的性命,他相信,這一次,它也會庇佑他的女兒平平安安。
話落,姜武又安撫了宋妤兒一會兒,將她勸回東廂房,才重新回了昭蓉寢房,剛好,昭蓉再次醒來,他接過碧痕手裡的冷帕子,一面替長女擦臉,一面將護身符給了她,道,“蓉蓉,你娘親身子弱,不便來看你,這是她從小戴到大的護身符,你貼身藏著它,就像你娘親陪在你身邊,你一定要好起來,知道嗎?”
“爹爹……”昭蓉淚眼汪汪的看著姜武,氣若遊絲道,“爹爹,我努力不要死,我想娘親,想恪弟弟……我還想再見蘭姨……我會努力的……”說著又合眼睡了過去。
姜武堂堂七尺男兒,聽她說著,險些落下淚來。他的女兒,懂事的完全不像一個五六歲的女孩兒……
沙漏里的白沙一點一點漏下,每一刻鐘都像一年一樣漫長。姜武打從坐下後就不曾起身。他手裡的帕子不停再換,旁邊銅盆里的水也在換。
昭蓉醒了幾次,沒說幾句話,又燙暈過去,終於在丑時前後,她臉上一些透明的膿疹開始發皺、干縮。
姜武發現不對,忙讓人去客院請方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