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問麟兒我們有來生嗎?他想問麟兒我們可否再見?他想問麟兒,會不會有那麼一刻你懷念父母之時,會想起是他帶兵攻的皇城……
諸多話語在舌尖上流轉了許久,可終究說不出來。罷了罷了,不說了,徒增傷感而已。
郁佛麟朝他擺了擺手,雙唇緊抿著,若如李墨那麼近,定然能見他眼中爬滿了紅血絲。
楚慕嘴中湧上一口血腥味,只不過被強壓了下去,眼瞧著車簾一寸一寸被放下,他最後還是忍不住道:「麟兒要不你還是恨我吧……可好?」
我怕你會忘了我。
郁佛麟聞言,放帘子的手微頓,帘子放下了他也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有李墨動作僵硬了幾分,他明顯聽見了馬車中的低笑聲,那笑聲淒涼悲傷。
可是楚慕卻知道,他答應他了,他答應不會忘了他。
他目送著他的馬車越行越遠,心中那個寒潭也越來越深。
江銘最見不得這種畫面,雙眼早已紅透。他給了郁佛麟一個容器,並約好了,那「兩位好友」會在之後的七天每天送一管血到這兒來,直至解毒成功。
他抹了抹眼淚,問道:「楚慕你是歡喜他的吧?」
「嗯。」
江銘不甚明白,常人都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可他卻明白不了這話。
「歡喜是怎麼樣的?」
楚慕看著前方,馬車一個轉角失去了蹤影,他問:「你可還記得我們當年平突厥時的那片大漠?」
江銘點了點頭,不知他為何說起了那地,但還是答道:「自然,那裡黃沙遍地一望而無邊際,無一生物,荒蕪的很,百姓生活困苦。」
楚慕眼神依舊望著郁佛麟馬車消失的那地,聲音縹緲:「我的心便如同那地,荒蕪之地得見他時卻開滿了山花,不可方物……」
可從今開始,沙漠便是沙漠,荒蕪之地再不敢期待山花遍野了。
楚慕說完伸手接了幾滴秋雨,拒絕了四兒的攙扶,強撐著扶著牆往屋子走去。
到了周莊,郁佛麟將所有將士遣散,獨留了兩個不願走的侍衛和李墨在身旁。
他將與江銘的約定告訴了李墨,李墨疑惑:「我們何來兩人服用百草丹?不就只有殿下一人……」
話說到一半,他就醒悟過來了,一雙眼睜得的大大的,「殿、殿下可是要一人……」
郁佛麟本就不打算瞞他,乾脆自己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