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說這世界上有非黑即白的事情或者有正邪分明的人物。事實上也確實如此,除了影視作品中臉譜化的存在,我從未見過有真正一壞到底的邪惡或者貫穿始終的良善。但是,人沒有好壞,事情卻有對錯。世界是複雜的,正義卻不應該缺席。
我知道,他們是別人眼中的好兒子好爸爸好丈夫好同事,但不妨礙,他們曾經有過禽獸的一面。我沒有選擇報復,甚至那麼多年守口如瓶,變相的保護傷害我的人,是出於一個孩童的旁人無法想像的隱忍和善良。雖然說起來好像很愚蠢很聖母心,但是這麼多年翻來覆去的想,我當時真的是有好好考慮他們要承受的後果。三年以上,最高無期。我不想他們的爸媽心痛,他們的孩子震驚失望,他們的人生毀於一旦。
但事實證明,毀掉的只有我自己罷了。
現在想想我小時候真的是被迫懂了很多,五六歲時不諳世事,七八歲時心有警醒,翻遍手中能查閱到的媽媽的雜誌,看了《婦女生活》,《家庭》,《知音》。所有相關話題仔細的讀,查字典也要讀,盡力的去理解。
一知半解,最為致命。
我腦補了很多,惶惶不可終日。我想,完蛋了,我的清白是不是已經不在了?我會懷孕嗎?別人知道了會唾棄我嗎?我以後會來月經嗎?長大後我還有資格喜歡別人和被別人喜歡嗎?會有人娶我嗎?會不會新婚之夜被發現然後當場被休掉?
我懷著最幼稚也最壓抑的想法,從一個能言善道,愛鬧愛笑的小可愛變成了一個沉默寡言,自卑敏感的小可憐。
當然這樣的想法也不是每時每刻都在折磨著我,人的自我保護機制十分強大,我有時候會階段性的忘記這件事情。但是噩夢驚醒的時候,滿臉都是冰涼的眼淚,有時候笑的正開心,突然腦中掠過畫面,笑容就僵死在那裡,那時候我固執的覺得我是沒有幸福快樂的權利的。
畫地為牢。說的就是小時候的我自己。
八歲那年,我許下生日願望,希望十年後成年的自己,可以好好保護自己,有愛人的能力和被愛的權利。晚上關燈後,我自己從被窩裡爬起來,很虔誠的對著黑暗和虛空磕了頭,我對自己說,我想要放過我自己。不管以後能不能求得別人的諒解,我想原諒自己,和自己和解。
聽起來很可笑嗎?一個年幼的受害者,卻活得水深火熱,承受如此煎熬,一心只想要得到救贖。
我後來勸解自己,會這樣想。有時候,無法避免的傷害,就像突如其來射中自己的一隻箭,是的,會痛,會有創傷,但那也只是一箭,可以慢慢地好起來。受傷不可怕,可怕的是不願意饒恕自己,反覆撕裂傷口。
我沒有辦法躲開最初的攻擊,這不怪我,但我要努力做到,保護自己的心,不受到二次傷害。
我知道世上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所謂的同情,可能只是溫柔的去看待別人的不幸。如果你能設身處地的想想,假設你是我,你會怎麼想怎麼做?我的怨恨從不過分,過分的是做錯事的人。如果你能懂我的心情的萬分之一,是不是就可以收回那些風涼話,甚至可以為我掉下一滴眼淚。
我們是好朋友呀,你卻不站在我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