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說,今天周日,醫院不開門。
哼,當我是三歲小孩騙嗎?嗷地一聲哭的更痛。
爸媽態度堅決,理由繁多。例如醫院不開門,例如專家不坐診,例如沒有嘗試就說肯定掛不到號。
哭累了,我就去睡覺了,一覺醒來六點鐘,餓虎虎的,也知道當天檢查無望,偃旗息鼓,跟爸媽一起去吃了家對面的糖醋魚和酸辣湯。
我總覺得睡覺是很神奇的調節心情的利器。好多扎心的時候,想不通的時候,睡一覺起來,就覺得想通了。
抑鬱那年可能是因為睡不著,才那麼嚴重吧哈哈。
想通後看爸媽也十分順眼。心裡其實有點明白他們。我21歲前,他們是真的順利,沒病沒災,孩子聽話,學習又好。他們對挫折和不幸十分陌生,以至於一聽到壞消息,第一反應就是拒絕接受。我不是可憐他們,也不是同情,我沒有什麼資格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們,只是覺得理解了:其實父母也有他們自己的心理局限和思維定勢,由衷的覺得心軟,覺得應該對他們溫柔一點。
第二天做完彩超,定了四級,也就是有惡性的可能,但是可能性不是特別高。需要做穿刺活檢進一步確定。我心情蠻好的,感覺比最壞的結果要好上許多。畢竟概率不大。
但是一回頭看見同行的媽媽,臉色嚴肅,額頭上是肉眼可見的細細的汗珠。大概穿刺活檢這個詞刺痛了她。
可憐天下父母心。
嘴硬心軟。
下午就要坐飛機,媽媽六神無主,開始問我,你要回雪梨後檢查嗎?還是說要改簽,檢查完後再回去。
我的人生就是,小的決定都做不了主,全聽父母,但是一遇到大事我就需要自己拿主意,全靠運氣。也是因為這樣,其實做過很多後果嚴重的錯誤決定。
因為當時學校其實周一已經開學了,我就說回去檢查吧,沒問題的。
大概是因為我態度輕鬆,沒有猶豫,媽媽這才鬆了口氣。好像不用直接面對下一步的結果,她就覺得安心許多。
媽媽身高只有159,我174,有時候看她小小隻,糾結猶豫的樣子,就忍不住抱抱她。真的蠻不容易的,因為女兒生病,承受了這麼多有的沒的。
回雪梨的那個月真是兵荒馬亂,醫療制度不同,語言也有障礙。醫學術語一直要查字典才了解。大概就是第一天彩超,第二天拿報告,約上第三天血檢,第二周拿報告,做了活檢穿刺,再一周拿報告。
活檢真是生平第一次,醫生扎了麻醉後,拿小針針戳了好幾次,取出細胞組織,放在容器里,分別寄到墨爾本,布里斯班還有雪梨的實驗室里。然後聯合出一個報告發給我的醫生。聽起來很靠譜很科學的樣子。我就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