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來不敢奢求能得到娘親的愛。自她有記憶來,那個美貌又痴傻的女人從不曾理會過她。
不會為她縫暖暖的冬衣,不會為她做香香的豆包,不會給受傷的手輕輕吹一口氣。
娘親,甚至連一個眼神都不會給她。
但她也不敢奢求。
她想,她生來既有罪,誤了娘親一生。別人家的孩子,是夫妻情投意合,因愛而生。而她正好相反。
她將自己放在塵埃里,卑微地、低賤地活在世上。
沒有人會愛她。
原來並不是這樣。
「崽崽,」懷柏怔了一瞬,而後彎下腰,輕輕為她揩去面上淚痕,柔聲道:「別哭了。」
佩玉踮起腳尖,環住懷柏的脖子,一言不發地抵在她胸前。
溫熱的液體在胸前擴散,滲過輕薄青衫,在懷柏心中肆意流淌。
懷柏將小孩抱得更緊,眼底閃過憐惜,低低嘆口氣,「佩玉……」
「小師妹,我真的不是故意。」趙簡一垮著臉,快要哭出來了。
懷柏揮揮手,示意他們離開,而後輕撫佩玉瘦削的背。小孩瘦得很,背後脊骨凸出,摸上去有些硌手。
她想起自己在原來世界的時候,曾經撿到過的一隻流浪小貓。那隻貓也是這樣,瘦瘦小小的,防備心又重,看見貓糧時,小心翼翼地靠近,稍微一點動靜,就躥到草叢裡,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但是熟悉後,小貓會用小腦袋輕輕地蹭著她的手。
它害怕這個危機四伏的人世,卻獨獨給了自己一生的信任與溫柔。
佩玉靜靜抱了師尊許久,然後鬆開手,啞著聲音說:「師尊,我無事。」
她面上淚痕已干,只是眼睛猶帶幾分紅腫。
懷柏拍了拍她的背。
她們一同將老子葬下。
佩玉在小小土丘旁立了許久,懷柏默默站在她身旁,手放在她的肩上。
天色漸漸暗下來,明月升起,皎潔月光在地上灑上層碎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