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她想起了娘親口中反覆念著的那個詞——
佩玉……玉佩……
娘親……
夜色如墨,偃甲房中燭火通明,叮叮咚咚聲不絕於耳。
懷柏拿起榔頭,往木機關上一敲,「是這樣嗎?哎,怎麼又碎了?」
趙簡一無奈道:「師尊,你是做面具,不是砍頭,不要用這麼大力氣好嗎?」
懷柏撇嘴,「我再試試。」
趙簡一嘆氣,說:「師尊,我來做,您去休息吧。」
懷柏搖頭,「你修為才築基完滿,做出的鬼面具不牢靠,萬一被人發現怎麼辦?」
六道院中修為最高者,已至築基圓滿。
趙簡一啞然。
懷柏拍拍他的肩,「不過也不要急著突破,水到渠成最好。」
等鬼面具做好,夜色已深,懷柏催著趙簡一回去,把玩著自己親手做的面具。
這面具沒有刷上漆,看上去粗糙又詭異,但好歹能用。
她雖比不上趙簡一那樣的偃術天才,學得還是很快的。
路過雲煙湖時,滄海的住所還亮著燈。
長夜漫漫,燈火如豆。
「師姐,」滄海望著月下湖泊,輕聲道:「你那個水雲螺,要好好收起來,不要再弄丟了。」
容寄白盤著腿坐在她身側,手撐著窗沿,「為什麼呀?」
滄海垂下眸,「今日送小師妹的是最後一個水雲螺。」
容寄白偏頭看她,「你不是說水雲螺在你家鄉的海灘隨處可見嗎?丟了回去再撿一個不就行啦?說起來,這些年我還沒去你家看看呢,是海吧,好看嗎?」
滄海手指微攥緊,慘澹一笑,「師姐,我已經沒有家了。」
容寄白面上笑意凝固,「為……為何?」
滄海張張唇,而後低下頭,「也沒什麼。」
容寄白握住她的手,「滄海,什麼事你都可以和我說的。」
雲煙湖上終年煙霧迷濛,粼粼水光與月色溶在一起,天光在水,水色在天。
執手相望的少女眼睛澄澈,笑容溫和。
滄海回握住她,「三百多年前,我的家鄉突然闖進來一個魔。她殺了我族人,毀了我的故土,唯有我僥倖為人所救,躲過一劫。」她微眯起眼,感慨:「那時,海水被染成了紅色,天上的夕陽也是紅的,哪裡都是血的顏色。」
「那魔是誰?」容寄白義憤填膺,「我去幫你報仇!」
滄海搖搖頭,「都過去這麼久了,何況,你也打不過她。」
容寄白覺得自己的心砰的一下,被摔在地上,碎掉了,「我、我在你心裡這麼弱嗎?」
滄海笑笑,「師姐在我心中最厲害,不過……算了,我也不恨她。相反,我還要感謝她,如果不是她,我就不能遇到我的恩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