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反正經過一天觀察,小徒弟看來是不會被欺負了,要不處理完盛濟的事,就回守閒峰吧。
畢竟那位師兄的廚藝,可真是……實力勸退。
青銅大鐘噹噹撞響。
授課長老咳嗦幾聲,慢吞吞地開始講課。
盛濟聽得入神,桌上忽然扔來一張小紙團。
他偏過頭,笑起來很可愛的女孩朝他眨了眨眼睛,張嘴默念:「拆開。」
剎那間,盛濟的心跳得很快,拿著紙團的指尖微顫。
待看到紙條上所寫時,他的腦子突然一片空白,臉色通紅,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辰時,舞劍坪不見不散。」
他的心底好像被小貓輕輕撓了下。
又麻、又癢。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嗎?
他恍惚地笑了下,江渚性子好,人又可愛,還這般詩情畫意,真是百般皆好。
少年情懷總是詩。
懷柏見他笑得痴痴,心中不解,難道這孩子知道要去見他老子了嗎?
這樣開心?
上完一天的課,盛濟早早候在舞劍坪上。
他特意穿著自己從太初天帶來的華服,深藍腰帶勒出纖細有力腰身,銀護腕銀髮扣在夜裡閃著光,馬尾高高紮起,像一隻華麗的孔雀,張開尾巴,忐忑地等待著心儀的人。
懷柏看見他,愣了下。
太初天的人都這麼講究的嗎?
「江、江渚,」盛濟緊張得手都不知道擺哪,「你來啦。」
懷柏笑道:「對呀。」她一躍而起,坐在一根細細的樹枝上,人跟著夜風輕輕晃動。
盛濟只得抬頭仰望著她。
這跟他原來預計的,兩人在樹下呢喃、執手相看的場景很是不同。
「你為何要獨自跑回太初天呢?」
盛濟的眼眶漸漸紅了。
靜默許久,懷柏正想說話時,他艱難開口——「是問心。」
盛濟靠著樹,望向明月,「問心時,我看到的景象,不是劍道巔峰,而是……家慈。」
他笑了笑,銳利的眉眼在月光下變得柔和,「她是個凡人,並無仙根,不能修煉。但她在我心中,卻是這世上最好的女人。她做的菜很好吃,糖醋桂魚堪稱一絕。桃花流水鱖魚肥,你知道那是很美味的吧。」
「問心時,我看到家慈為我做了碗糖醋桂魚,她垂下頭,將一筷魚肉夾給我,抬頭時,我看見了她頭上的白髮。」盛濟頓了下,「緊接著,她飛快地在我面前老去,化作塵土。然後,我就突然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