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柏微微攥緊了手。
這個世界,於她終究不是故鄉。而且它只是一本書,這些人也不過是書中一個符號,有些連符號都沒有。
她從心底還是覺得自己能夠回去,正如穿來之時,某日睡去,又回到原來的世界,如若這樣,對這裡的東西抱有感情,最後還是徒增傷心。
一場幻夢,何必當真?
鳴鸞低低笑了聲,一手依舊捂著她的眼,另一隻手卻緩緩往下移,順著雪白如玉的頸,漸漸探入衣領之中。
懷柏的身子輕輕一顫,慢慢放鬆開,乖乖地任由她撫摸。
「原來你是這樣寂寞的人……我竟才知道。」鳴鸞聲音低沉,「原來你與我,是同一種人。」
懷柏想要說話,但嘴唇卻對上一處溫軟。
鳴鸞在她唇上淺淺點了下,而後道:「其實你並沒有這麼愛修煉,你想美酒佳肴、塵世貪歡,你在壓抑著自己。」
懷柏感覺自己在她眼下無所遁形,心中略略有些惱羞成怒,打掉那隻作亂的手,坐起身來,攏好散掉的衣裳,「你到底要做什麼?」
鳴鸞痴痴地說:「我想叫逝水西流,叫時光迴轉,叫一尊冷冰冰的玉像,變成一個鮮活的人。讓她歡喜、讓她開懷、讓她愛上這個人間。」
懷柏聽前兩句,只覺這人狂妄,但聽到後面時,面上卻泛起薄紅。
她在這個世界活了百年,每日勤加修煉,不敢鬆懈,但還是覺得茫然。有時她會想,自己真是想回去嗎?在那個世界,她沒有親人朋友,沒有人會記得她……為什麼還要執著於回去呢?
星夜朦朧,螢火遊動。
對面之人款款微笑,眼中蘊含著綿綿情意。
在這一瞬間,懷柏頓時如夢初醒,好像終於撥開迷霧、看見青天,終於弄懂了自己一直以來的彷徨。
她不是想回去,只是沒有在這個人間,遇到一個值得愛的人。
遇到了,她便也愛上了這個溫柔人世。
可她卻沒有想過,這麼明月清風,將她拉出深淵的人,竟是早早沉在黑暗裡,從內到外都開始腐爛。
「江渚?」
懷柏如夢初醒,剛想說什麼,對上佩玉的眼睛,又怔了一瞬。
她心中苦笑,小徒弟的這雙眼,和鳴鸞真是相像。
「裡面有隻蜃獸。」她將盒子完全打開,施法除去蜃氣,將小傢伙拎出來,準備帶回守閒峰養著。
垂眸望去,烏木盒中放著三顆蜃影珠。
懷柏取出第一顆珠子,輸入靈力。
佩玉抿緊唇,眉頭不自覺皺起。
沈知水入魔前夕,留下的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