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水初來月事,沒得到一碗飯、一口水,痛得好幾度昏厥在角落。沒有人來看她,她對著陌生的牌位,手裡抱著一把冷冰冰的刀。
第一顆蜃影珠上的景象已經結束。
佩玉心中有些複雜。沈知水應是用蜃獸將自己的回憶封在蜃影珠中,此術固然可以作假,但她卻覺得這景象是真的。
懷柏眉頭蹙起,又取出第二顆蜃影珠。
沈知水走在血雨之中。
四周衰草連天,陰沉晦暗,白光一閃,烏血高高飈起,又是一頭妖獸倒下。
佩玉知道這裡,逢魔之地。她頓時明白沈知水為什麼出現在這裡——前生,為了追求刀道極致,她也曾孤身進過逢魔之地。
「嘖嘖,」懷柏托著下巴,道:「真是不怕死。」
佩玉問:「你知道這個地方?」
懷柏點頭,「當然。」為了增強實力、博得聲名,不少修士都會去其中斬殺妖魔,也有許多人永遠葬在其中。懷柏當年也獨自進去過,她想變得更強。
沈知水運氣不怎麼好,在接連斬殺幾頭厲害妖獸後,竟與一個比她高半個境界的魔物來了個面照面。
一番苦戰,差不多力竭時,一個少年突然沖入戰局。
兩人配合出奇默契,刀光縱橫間,魔物被斬成數截,頹然倒在地上。
沈知水撐著刀,吁吁喘氣,那少年卻半點不顧形象,跌坐在地上,笑罵:「媽的,還以為老子會死在這呢!」
「多謝道友相救,」沈知水歇息片刻,行禮道:「在下合陽沈知水,敢問閣下姓名?」
少年擺手,「別這麼文縐縐的,我叫謝滄瀾,散修。」
沈知水怔了一下,面露詫色,片刻後舒眉輕笑,「久仰。」
沈知水與謝滄瀾結拜,之後一同遊歷除魔,又過幾年,她奪得試劍大比魁首,不悔刀名動仙門。
而沈夫人數年來積勞成疾,早在幾年前仙去。
蜃影之中,沈知水站在庭前,仰頭望著白茫茫的杏花。
朝雨興沖沖地跑來,卻突然安靜下,停在離她數尺外。
杏花春雨里,少年站在花樹之下,看著一樹繁花,身上白衣纖塵不染,鬢髮被細雨打濕,臉濯得更白。她立在花下,如同黑白水墨畫中走出來的少年,美則美矣,卻讓人覺得空洞。
沈知水似有所感,轉過身看去,隔著黑白山水裡的雲煙,與朝雨兩兩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