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張了張嘴,什麼話都說不出,鮮血與聲音一同凍結,每看好友無神的眼眸一眼,心便像被劍刺穿一次。她第一次明白,原來心碎欲死,是這樣的感覺。
鳴鸞舉起手,萬魔開始歡呼。
懷柏問:「為什麼?」
鳴鸞站在魔潮之中,靜靜地看著她,笑得依舊不動聲色,依舊溫柔動人。
「為什麼!」
鳴鸞忽然伸出手,掌間出現三道光團,那是明如雪三人魂魄。
懷柏紅著眼,「還給我!」她跌撞著過來搶,鳴鸞側身避開,魔氣如刀,三人的魂魄中傳來慘叫,懷柏聽後面上露出瘋狂之色,「你還給我!把他們還給我啊!」
雲中不知何時抬起。待她反應過來時,雲中已經刺穿鳴鸞胸膛,深黑魔血如泉水湧出。
懷柏面色慘白如紙,握劍的手不停顫抖。
鳴鸞卻依舊盈盈笑著。她看向懷柏的眼神很複雜,又似復仇、又似解脫。
「你看看你,害死你的好友,又殺死你的愛人。」
猩紅的唇往上揚著,看著懷柏痛苦的神情,她笑得愈發開心,往前走一步,劍尖從背後傳出。
她慢慢跪在懷柏面前,身子漸漸僵硬,頭依舊往上仰,死死地盯著她,「我要你痛苦……餘生,你只要恨就好了。如我一般,永墮寒夜。」
很久之後,懷柏才像活轉過來,伸手摸了摸鳴鸞的臉。她早已死去,身體冰冷而僵硬,嘴角露出抹笑,像是歡喜,又像是譏諷。
不知為何,萬魔遲遲不敢靠近。
懷柏頭腦一片昏沉,無暇思索太多,只攙著劍走去把石門合上,然後替好友收斂屍骨,把魂魄藏在蘊魂匣中。
她在萬魔窟底待了十年。
不停地殺伐,魔物的屍首堆疊成山,雲中早被魔血腐蝕得鏽跡斑斑,光華不再。
她也想就這樣葬在時陵,可總是死不了,那些魔物像是畏懼著什麼,不願同她對戰,一退又退。
她不知道,那是鳴鸞最後以血魔之名下的命令。
三千多個日夜後,時陵劇烈晃動。
懷柏像是想到什麼,眼中露出一絲清明。她踉踉蹌蹌地回到原來地方,鳴鸞依舊靜靜跪著,身體已化作枯骨。
方圓十里的魔物早被懷柏屠盡,她推開門,離開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
青衣染血,雲中不再。
懷柏從時陵走出,一手提著劍,一手捧著三個蘊魂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