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月問:「師尊?」
狐妖的眼睛緊緊盯著她斷掉的手臂,眼中含了淚,顯得分外柔軟起來。
霽月忘卻對聖人的尊敬,摸了摸它鬆軟順滑的毛髮,嘴角不禁往上翹。
狐妖終於開口,聲音嘶啞,「我不是淵風,不是聖人。」
霽月單手把它抱在懷裡,帶它走至城牆。
「你做什麼?」狐妖蹬著腿,虛弱地反抗。
人們抬起頭,霽月立在城牆之上,身形挺拔,紅衣燦如驕陽。
這世上有一種人,就算折了翼,也不能削減她的絲毫風華。
「聖人……是狐妖嗎?」一個青年喃喃問。
霽月沒有說話,狐妖往她的懷裡鑽,不想看到人們質疑失望的眼神。
拄拐的老丈顫巍巍地說:「可是剛剛、剛剛是它在保護我們。」
所有人都見到了,淵風為了護住七城出生入死,更別提這八百年,她領導聖人莊對抗水族,維護沿岸百姓的安寧。
那青年如夢初醒,「是啊,只要遵循聖人的教誨,妖與人又有什麼區別?」
狐妖偏過頭,微微張大了眸,赤金的瞳孔流光溢動。
它的眼前漸漸浮現一個故人的面容。
「淵風,你和我結契吧!我的氣運分你一半,這樣你便能活得久一點了!」狐妖跳下花樹,趴在女子的肩上,毛茸茸的八條大尾巴悠悠晃著。
淵風微微勾唇,對它提出了無數次的請求置之一笑。她撥開一枝桃花,晨露與花瓣簌簌落下,染濕了她如雲的鬢髮。天上晨星未落,青山之上透出蒙蒙的霞光。
狐妖生氣地晃動著尾巴,「淵風,你和我結契!我要你和我結契!」
淵風坐在一塊山石上,把它抱在懷裡,摸摸狐狸銀霜般柔滑的皮毛,笑道:「胡鬧。」
狐妖瞪圓眼睛,「我才沒胡鬧!」它的眼睛裡隱隱漫上一層水霧,爪子扒拉著淵風的衣服,「我不要你死。」
淵風道:「人總是要死的,便是山川日月,河流湖泊,也終有隕滅的一日。昔日雲夢大澤綿延萬里,浩瀚如海,今朝也不過變成小小一方湖泊,何況區區一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