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前方是刀山火海,還要一步步往前走去,自以為能叫無情刀刃化作繞指溫柔,讓翻滾火焰變為拂面暖風。非要等鮮血淋漓之後才知道,有些東西是無法被感化的……
自欺欺人一腔情願的願景,不僅葬送自己,還葬送了他人。
鶴氅掉在地上,血跡斑斑。
寧宵白衣上的鮮血不斷暈開,幾乎化為一身血衣,淅淅瀝瀝地往下滴血。
雪地梅紅。
懷柏怔怔地望著,不敢靠近,雲中輕輕蹭著她的手背,無聲地安撫。
有這樣一個男人,站著便是一座高山,只要有他在,天塌了沒什麼要緊。
是兄,是父,是師,是長。
可他如今倒下了,猝不及防,出人意料。
她自言自語道:「師兄倒下了,我們該怎麼辦呢?」
丁風華神色複雜,手緩緩抬起,在她的肩上拍了下,「我也是你的師兄。」
懷柏捂住了眼,淚水從指縫裡滲出。她歷經生死,斬過萬魔,嘗遍人間苦,可在孤山,她一直是被所有人寵愛的小師妹,不必長大,無需顧慮,做個快意恩仇的少年人就好。
總歸是有師兄頂著的。
總歸是有師兄頂著的……
直到景儀又哭哭啼啼地跑過來,說寧宵傷不致命,只需靜養,她才定下心來,渾渾噩噩地回到守閒峰,坐在石階上,日頭將落,墜在半山,晚霞絢爛,夕陽落入她的眼眸。
懷柏心中沉甸甸的,覺得有些孤獨,尚未來得及細想,已經將水雲螺握在手心。
「師尊?」佩玉驚喜的聲音傳過來。
懷柏從沒有這樣思念過一個人,想把所有的事都說給她聽。
她知道,那人能撫平自己的傷痛。
「我想你了。」沉默許久,懷柏才開口,聲音有些沙啞。
三百年過去,她從沒有這樣想一個人。
佩玉馬上聽出她的不對勁,立馬道:「我去找你。」
懷柏笑了下,輕輕說:「好啊,我在孤山。」
她望著眼前的夕陽,想起佩玉曾經在石階上等著自己,那時她又是什麼情緒?可有如自己一般的思念?
孤山?
佩玉聯想這段時日的不對勁,登時反應過來發生何事,匆匆道:「我馬上回來,你等我,等我!!」
柳環顧關心地問:「你要回孤山了嗎?發生什麼事?」
佩玉什麼也來不及說,御刀而起,一道白光掠過,眨眼不見蹤影。
師尊需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