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在空中轉了個圈,直奔舞劍坪。
佩玉靠坐老樹下,無心練刀,神情冷凝。
余尺素坐在她身邊,試圖安慰她。
余尺素完全能理解她的心情——頭一次梳妝打扮,想向心上人表白,結果說了半天,心上人是別人假扮的,這誰能受得了啊!
艷陽高照,燦爛的陽光透過樹隙灑下,光影斑駁。
余尺素忽然道:「玉姐,你還記得在六道院的時候嗎?」
佩玉一言不發地點了點頭。
余尺素笑著說:「我們愛靠在那棵樹下,一起說未來的事,最後一天的時候,我整天想著成為懷柏仙長的弟子,特別羨慕你。」她枕著雙手,口裡叼著一根嫩草,「我還擔心黃鐘峰主性格冷淡,不好相處,可後來才發現她比誰都要單純,唉,我寧願她冷心冷情,也不想她像現在這樣。」
佩玉笨拙地安慰:「會回來的。」
余尺素笑道:「哎我心態好嘛,等會去下館子嗎?我請客!」
懷柏笑吟吟地回答:「好啊。」
佩玉猛地抬起頭。
懷柏一身青衣,立在陽光下,眉眼彎彎,笑意盈盈。
她偏頭,臉有些發熱,想到光陰湖之事,又覺丟臉,心裡別彆扭扭。
懷柏彎下腰,打量小徒弟的臉色,「這是怎麼啦?」
余尺素本想說清來龍去脈,被佩玉冷冷一眼,把所有的話都憋在肚裡。
懷柏心道,就算知道簡一假扮我之事,也沒什麼好值得生氣的吧,難道小徒弟覺得沒有第一時間發現端倪,默默置氣?
「徒弟?」
佩玉依舊垂著頭,抿緊了唇。
懷柏眼珠子一轉,忽然嘆口氣,道:「我前幾日做了一個夢,你猜是什麼?」
余尺素很配合:「是什麼?!」
懷柏垂眸,見佩玉耳朵動了動,面上笑意更深,「我夢見一個沒有仙妖的世界,你我只是凡人,卻能上九天攬月,下五洋捉鱉。」
余尺素詫異道:「那是個什麼世界?」
懷柏一揮袖,施展結界,把她隔絕在外,望著佩玉,「我遇見了你。我們一起旅行,看遍天下風光,後來住在一個四季如春的地方,有一個小院,院子裡栽滿了花。那個世界只有你和我兩個人,沒有俗事,沒有紛擾。最後我們老了,頭髮花白,一起坐在搖椅上看夕陽。你拉住我的手,正朝我笑。」
佩玉呆呆地看著她,眸光濕潤。
懷柏輕撫她的臉,問:「你說這個夢好不好?」
佩玉拼命點頭。
懷柏笑容溫柔,動作輕柔,「人間有一句話,叫做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我們壽數悠長,但並非無盡。我垂垂老矣之時,陪在身邊的那個人,會是你嗎?你願意與我一起白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