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小隊只有謝春秋略顯鎮靜,輕輕點了點頭,「味道比凡間蛇類要好上許多,」她仔細品嘗,疑惑地皺了皺眉,「吃上去比蛇肉嫩很多,倒不像是烤的,還有股奇異的香味,你是怎麼做到的?」
佩玉道:「我加了幾種香料,比如與月落蛇常伴而生的月落草……」
謝春秋側耳細聽,點頭稱妙,默默記在心裡。
余尺素望過去,有幾個火堆架著銅爐,正在煮蛇羹。她走去掀鍋蓋,乳白色的湯咕嚕咕嚕冒著熱氣,香味撲面而來,飄散到四方。
「湯好了,我們來吃吧!」余尺素一邊招呼著,從儲物袋裡拿出幾個乾淨碗筷。
沐川吞了口涎水,拿起一副碗筷,笑道:「你出門帶碗筷幹嘛。」他伸手夾起一段雪白蛇肉,忙不迭塞在嘴裡,燙的眼淚都出來了,「香!太香了!」
謝春秋頭轉了一下,她雖看不見,卻能聽到幾個少年圍坐著喝酒吃肉的歡快場景,淡色的唇輕揚,問:「你不去嗎?」
佩玉搖頭,頓了下,開口道:「不。」
謝春秋問:「為何?你備此佳宴,難道不是為何與好友一起暢談嗎?」
佩玉:「我看著便好。」
懷柏不在此處,她就只站在燈火闌珊處,靜看前方玉壺光轉魚龍舞。她本就是與世俗格格不入的人。
謝春秋歪歪頭,「能否再問你一個問題?」
佩玉道:「請說。」
謝春秋:「你是如何知道我目不能視?」
佩玉面色平靜,看著她無神的眼眸,「你的眼睛裡,沒有光。」
謝春秋微怔,本以為佩玉是通過她舉動的微末之處察覺,卻沒想到等到了這個答案。她露出微笑:「我方至人間時,常因目盲受人欺凌,或是為人憐憫,我不願被當成特殊,就日夜苛求自己言行與常人無異,許多年過去,你是第一個這麼快看出我眼盲的人。」
佩玉沒有說話。
謝春秋繼續說:「可我只是眼睛裡沒有光而已,你的心裡也沒有光。」
「……何出此言?」
她道:「我從前聽一個長輩說過一個故事,他說他有一個好友,自小被囚於小院練刀,不見春花秋月,不識夏荷冬梅,唯一能與外界接觸到的,就是高牆那頭,有一株杏樹,春日正盛時,一株綴滿白花的樹枝便會從那頭伸過來。」
佩玉看了眼她黑底紅紋的服飾,眸光稍沉。
謝春秋抿唇,「那人練刀時,刀風縱橫,橫掃一切。她刻意去控制自己的刀氣,不傷及那一枝顫巍巍的杏花。小時候,她常踮起腳尖,想去摸一摸那雪白的花,但當她長高后,她對著伸手可以觸及的花朵,卻突然害怕,不敢去觸摸,你說這是為什麼?」
佩玉問:「為什麼?」
謝春秋笑了笑,「沒有見過百花,就以為一枝杏花是整個春天。她和你一樣,是個心裡沒有光的人。」
佩玉:「你想對我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