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窟之中沒有一絲光,洞庭君早已習慣黑暗,但柳環顧還不能適應,於是一根湛藍的鏈子將她們的手腕連在了一起,每一次走動,都能感受到手鍊在微微顫動。
柳環顧一劍刺穿一隻低等魔的心臟,血濺了過來,她側身避過,紫衣無塵。
洞庭君笑得略微寵溺,無奈道:「它不是想殺你。」
柳環顧挑眉,「可我想殺它。」
洞庭君搖頭,「真是天生無心又冷血。」說著,她彎了彎眼睛,「看來我沒找錯人。」
柳環顧靜靜走著,腳踩著碎石,發出窸窣的聲音,在寂靜中尤為清晰。
這裡從前大概是一片深淵,洞庭君說話時,聲音在兩壁迴響,十分空靈。
「那時我一看到你,就知道你與我是同一種人。」洞庭君說著,忍不住又笑了笑,偏頭看了看她蒼白的臉,像是在打量一件極佳的工具。
柳環顧說:「你不是人。」
洞庭君怔了一下,笑容微微一滯,「是……我不是人,可很快,你也不是了。」
柳環顧冷冷哼了聲。
洞庭君突然停下腳步,「你知道嗎?沈知水和謝滄瀾都還活著。」
柳環顧眉輕輕皺了皺,面色這才出現一點波瀾。
洞庭君問:「要我帶你去看看嗎?不過他們可認不出你來了。」
柳環顧低垂著眉眼,本就蒼白的臉,入魔後更是沒有絲毫血色,看上去像冰雪雕成的人。許久,她才勾了勾唇角,「你這麼好心?」
洞庭君細細地看著她。
從前她不覺得柳環顧生得好看,明明柳依依與謝滄瀾相貌出眾,偏偏這個女兒平平無奇——五官本是極好的,可惜太寡淡了,不像佩玉,站在人群中,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但入魔後,柳環顧身上卻發生了細微的變化,像是一杯寡淡的白水,被凍結成冰,再被打磨成冰刃,周身透著無情與淡漠,讓她有些挪不開眼睛。
洞庭君喜歡這樣的味道,「到了那裡後,你便不是你了。說到底,你想得到魔君的力量,就要做好被他吞噬的風險,雖然那傢伙死了幾萬年了,但餘威還在,我可不覺得你能戰勝他。」
柳環顧面無表情:「如果我是你,我不會說。」
洞庭君笑了笑,「是,我說了你可能就會跑,只是……」
只是什麼,她沒有說。
柳環顧問:「你覺得我會死?」
洞庭君想了想,「你的身體還是活著的,要帶著萬魔出世。」至於活下來的那個,是柳環顧還是從前的魔君,她也猜不出了。
柳環顧又問:「你說人魔混血才能破開那幾道封印,但之前那麼多代混血,謝滄瀾也是,為什麼從前不找他們?」
「找過的。」
洞庭君抬起頭,望著黑漆漆的穹頂,嘆了口氣,「一直以來,我們都是找過的。」
「只是有些東西,是天命,萬魔出世是天命,什麼時候出世也是天命,唯一的例外就是三百多年前,憑空出世的那隻魔了。她損壞過時陵那邊的封印,把天命提早幾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