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笑了起來,也沒有再說什麼。
明月漸漸西沉,天光微曦,映出山麓連綿的輪廓。
魔君拍拍裙擺,站了起來。
佩玉立馬跳至數步外,抽出了無雙,寒刃折射出明亮的白光。
魔君抬手擋住刀光,苦笑:「你也未免太給面子了,說真的,一開始看見你的時候,我挺開心的,做個朋友怎麼樣?」
佩玉緩緩搖頭,「我的刀不會指向朋友。」
但她卻不能不與魔君為敵,「你我都知道,那股力量意味著什麼。你現在神智還算清明,但十年後、百年後呢?受到魔氣衝擊呢?」無論怎樣,都會淪為一個嗜血殺戮的怪物。
無上的力量,一旦失控,便是蒼生浩劫。
更何況,就算魔君不想與人間為敵,她的屬下們,也會到處殺人放火。仙魔之間的矛盾,本就無可轉圜。
「好奇怪,」魔君孤零零立在山崖上,「明明我至高無上,卻覺得自己什麼也沒有。」
佩玉的表情有一刻的鬆動,「若你能交出那股力量……」
魔君笑起來,「交出?交給誰?你?」她逼近一步,「你想再變成鳴鸞?」
佩玉垂著眼,面沉如水。
原來她的打算,就是先在魔窟打斷柳環顧,如若真至絕路,她也可以吞噬那股力量,並在失控之前犧牲自己。就算如今已經萬魔出世,只要她能奪過魔君的力量,便可阻止這場浩劫。
魔君挑了挑眉,「可是你捨得嗎?」
佩玉怔怔,聽到她的聲音,竟然失了一會的神。
不知不覺間,魔君出現在她的身前,拍了拍她的肩,周圍的景象瞬間改變。
待佩玉回過神來時,魔君已經不在身旁。
面前是一片廣闊的蘆葦盪,蘆花如絨,飄在空中。
佩玉覺得眼熟,撥開葦叢,看見月下大江緩緩流淌,江上一葉扁舟。
她呼吸一滯,趕忙往蘆葦中一鑽。
舟上的兩人齊齊回眸,只見蘆葦輕顫,許多流螢飛起。
「奇怪。」
青衣少女問:「怎麼了?鳴鸞。」
鳴鸞笑了笑,「有種奇怪的感覺,我去看看。」
她掠過水麵,撥開葦叢,咫尺之處,佩玉瞪大了眼睛,神情緊張。
鳴鸞什麼也沒看見,皺起了眉,抬手從佩玉身上穿過去。
「懷柏」在舟上喚道:「發現什麼嗎?」
鳴鸞露出微笑,回到舟上,把她抱住,頭靠在她的肩上,「沒有什麼,也許是一隻白鷺。」
小舟搖了搖,「懷柏」也回頭看了看,「咦,你是不是變重了,怎麼船吃水深了些?」
鳴鸞壓低了聲音,「我重不重,要不要再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