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長大了,人情世故自然懂得多了些。
從兩位長輩回來的時候開始,段晏的話就特別少。
起初她還以為是因為段晏和刑致遠之間不太交流,可仔細回想起來,他對蘇幼琴的話也同樣不多。
包括上回在董府吃飯,當天到場的段謹明是他的親生父親,可他依舊沒有表現出多麼親密的樣子。
就像現在這樣。
禮貌有餘,生疏也有餘。
盛恬安靜地喝了口湯,有點不安地看了眼段晏。
他吃飯的時候格外安靜,細嚼慢咽的樣子也很賞心悅目,但清冷寡淡的神情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和家人在吃飯。
一頓晚飯結束,四人坐在客廳看了會兒電視,就差不多該回去了。
蘇幼琴把盛恬拉到一邊,細聲詢問:“和段晏相處得還好吧?”
“蠻好的。”她羞澀地笑了笑。
蘇幼琴臉上流露出欣慰的表情:“那就好。段晏愛把心事都藏起來,可能不像別的男孩子那麼會說話,你千萬別介意啊。”
盛恬哪怕介意,也不能當著人家媽媽的面說出來。
何況她也沒覺得段晏有多不會說話。
平時欺負她的時候可會說了呢,她現在還沒被氣死都是她命好。
·
回去的時候,依舊是段晏開車。
雨停後的夜晚分外寧靜,盛恬有點困,閉上眼卻又睡不著。
她翻來覆去想的,全是與段晏有關的事。
她記得很清楚,段謹明和蘇幼琴是在段晏高二那年分開的。
也是在那一年,段晏跟隨父親搬離了永南街。
雖然沒有就此轉學,但從那以後他就很少回這邊。
如果往前再數幾年,是段晏還沒回沂城居住、他們互不相識的時光。
如果往後再數幾年,則是段晏出國求學、工作的歲月。
他二十八年的人生,好像總是因為外力,在不斷地被分割成一小塊又一小塊。
剛對一個地方熟悉點,就換到了新的環境,等他適應之後,便又要去往下一個地方。
盛恬是個挺戀家的人,除了出國讀研以外,她大多數時間都待在沂城。
所以她不太能理解,這種像候鳥一樣不停遷徙的人生,究竟是種什麼感受。但此刻她靜下心想了想,恍惚間明白了段晏為什麼總給人一種淡漠的感覺。
或許他早已知道,許多人和事無論投入再多的感情,最終也註定留不住。
所以他漸漸學會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