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不想走到這一步,但誰也無法拒絕權勢的誘惑。
人心被放進塵世里裹了一圈,就再也無法保持初生時的乾淨無暇。
盛恬慢吞吞地喝著湯。
三個堂哥里,盛淮的年齡與她最為接近,他家離永南街就十幾分鐘路程,沒事的時候他就愛回老宅來玩。
聽大人說,盛恬剛出生時,小小的盛淮只敢躲得遠遠的,連碰都不敢碰她一下。
他小時候長得過分精緻,像個秀氣的小姑娘,加上又是家裡最小的男孩,有長達四年的時間都獨享著被優待的特殊。
盛恬出生之後,或多或少都有影響他的地位。
可自從盛恬有記憶以來,盛淮都沒有對她凶過一次。
他像哥哥們那樣,認真學習如何照顧好唯一的妹妹。哪怕自己都還是個需要照顧的小朋友,卻也能揮著雨傘替她擋住路邊經過的醉漢。
盛恬已經記不起,盛淮是從哪年開始變成了一個拈花惹草的花花公子。
他把那些縝密的心思都藏了起來,戴上斯文的金邊眼鏡,在被人嘲諷浪蕩敗家的時候,會懶散地勾著唇角擺出油鹽不進的模樣。
其實不光是他,大哥和二哥同樣如此。
他們都在歲月的磨礪中,悄無聲息地發生了改變。
盛家四個小輩,能保持住天真與單純的人,只有她一個。
他們已經保護了她那麼多年。
盛恬喝完碗裡的湯,抽出紙巾擦拭完嘴角,又把紙巾揉成一團:“你們以後不要再瞞著我,怎麼說也二十五歲了,我早就是個大人了。”
盛淮低著頭笑,笑到最後居然咳了幾聲:“小丫頭片子一個,懂什麼,就說自己是大人。”
他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裡藏著不為人知的痛楚,接下來一句卻是調侃,“初吻都還在吧?”
“……這不一樣。”盛恬皺眉,小聲嘀咕,“而且我早就親過段晏,我們都親好幾次了。”
盛淮神色複雜地一頓,默默捏了下指骨。
還真是長大了,以後不需要他們跟反派一樣凶神惡煞地護在身後了。
“段晏本來沒答應幫忙。”
他沉下聲,緩緩道來。
“我找過他很多次,他都不贊成我爸和二伯父把事情鬧大。最後是我把二伯父這些年的爛帳甩到他面前,告訴他如果盛氏換成二伯父做主,過不了多久就要完蛋。”
他已經不記得是在哪家會所的包間,卻記得他是如何殫精竭慮闡述利弊:“盛琛和他爸一樣優柔寡斷,這樣的人不適合挑大樑,他們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些年之所以沒有出大錯,全是因為上面有爺爺還有我爸頂著。”
“你今後可以不和盛氏合作,也可以隔岸觀火看盛氏衰落下去。但我告訴你,公司交到我爸手裡,能賺更多錢的不止盛家,還有你們段家。”
“你以為我和大哥想同盛琛爭?有那個必要嗎?就算他這次贏了,十年之後我們照樣可以東山再起。可恬恬該怎麼辦,她那麼喜歡爺爺,你要她眼睜睜看著爺爺留下的產業一日不如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