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沐瑤拔根草往它臉上懟, 小肉包退後兩步躲開,眨眼工夫又衝上來,奶聲奶氣地叫喚,一副要跟草干架的勢頭。
廚房裡齊雲笙幫忙淘米煮粥,沈念把南瓜洗淨,小心切好。二人邊忙邊聊,齊雲笙回憶說,以前母親在世時,為讓挑嘴的他和齊妙多吃蔬菜,早飯也愛給他們煎糊塌子。
南瓜絲脆嫩香甜,麵糊煎出的餅儘管沒多少嚼勁,勝在外脆內軟,最適合小孩子吃。糊塌子與其說是一種食物,倒不如說是一類餅的寬泛做法,南瓜可以換成土豆、蘿蔔等所有能切絲的蔬菜。
煎糊塌子對鍋的要求高,得是平底,不粘。一粘鍋餅就碎了,形不好也會影響食慾。最理想的是巴掌大小的一個,又圓又薄,黃燦燦的,受熱均勻沒有焦糊。
第一個餅鏟給齊雲笙,請他試鹽大鹽小。緊跟著出鍋的端給黃沐瑤,她皺著眉頭不敢動嘴:「我不喜歡南瓜的味道。」
「這是嫩南瓜,和煮粥用的老南瓜不一樣,吃起來更像生瓜。」
齊雲笙故意來搶:「她不吃給我,我還餓著呢。」
肉包聞到香氣也繞著沈念腳邊拼命蹦噠,渴望得到施捨。黃沐瑤接過碗筷,略帶遲疑地張嘴咬一小口,然後,她真香了。
嗚嗚嗚,貌不驚人的餅子居然這麼好吃!
晚飯黃沐瑤一口氣吃了五六塊糊塌子。粥和上海的也不一樣,米湯特別濃稠,鍋蓋一掀開,滿屋飄香。盛到碗裡晾涼時,表層能凝固成一張薄薄的皮,老一輩管它叫米油,據說特別有營養。
「聽我媽講,以前沒錢買奶粉,就撇米湯餵小嬰兒,照樣能養得白白胖胖。我們這兒不產米,一年種兩季小麥,這應該是東北大米吧?」
「不是東北的,是陝西的桂花球大米。」齊雲笙年長沈念幾歲,所以記得更清楚,「小時候家家戶戶都吃這種米,後來東北大米流行,正宗的長安桂花球不好買,只捨得拿來熬粥。」
米是沈老師從市里運來的,一共才三十來斤。沈念端起碗喝一小口,但覺唇齒留香,熟悉又懷舊的滋味。
飯後齊醫生洗碗,沈念和黃沐瑤餵完貓狗,往院子裡的水龍頭上套好軟管,分別給幹了好些天的花園和菜地澆水。
黃沐瑤是學畫的,對光影與色彩比普通人敏感得多。木柵欄圍出的小片土地里,花兒競相開放,錯落有致,顯然事先精心規划過。
而水霧自掌中噴涌而出的剎那,被斜陽照射著,變做無數裹著七彩斑斕外衣的小精靈,或飄落在嫩葉上、花瓣上,或被微風吹拂到臉上,飛快地鑽進毛孔里。
涼,潤,癢。
黃沐瑤心也跟著癢,澆完花立即回屋搬出畫板,趁著天色未晚,細細描繪柵欄邊那棵開得紅艷艷的雞冠花。
隔天是周六,齊雲笙下周開始工作,最遲周日下午要開車回上海。沈念同他商量,臨行前叫齊妙一家三口一起吃頓飯,「人多在家裡燒不方便,定個飯店包廂吧,要不要通知嚴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