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行,」沈念滿臉綿密的泡泡,用手指打著圈兒,「我以為他們晚上會找你喝酒,沒想到走這麼早。」
「李博然說要聚聚,我沒答應。」
等沈念把泡沫沖乾淨,不染纖塵的樣子,齊雲笙上前擁住她:「我不在的時候,你也要好好吃飯,照顧好自己,每天都過得開心。」
「幹嘛突然這樣,你們醫療隊出發的日期要提前?」
「沒有。於萍得了癌症,和我媽一樣,乳腺癌。」
沈念拿爽膚水的手一頓,難以置信道:「不會吧……那她怎麼不留在上海治療?」
「已經做過手術,二十多天後開始化療。她工作辭掉了,恢復得好的話,打算以後和她媽媽在鎮上開店。」
怪不得翟逸池說,他不去上海,於萍回老家。沈念難受得不知說什麼好,於萍在大家心目中一直是女神,學習好,能力強,為人仗義,誰能想到命運會這樣薄情?
「她發現得及時,如今醫療也發達,控制住不復發就沒事。但怎麼治都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保命手段,想和從前一樣是不可能了。」
沈念忍不住落淚,轉身把臉埋進齊雲笙懷裡,「那你抽空多開解開解她,我也經常去看她。」
沈老爺子說小鎮的秋天來得比市里早,要留下來多過段時間。老太太笑他是不是捨不得孫女要出嫁,沈老爺子背著齊雲笙講,念念嫁過去,那邊連個老人都沒有,不跟沈家招了個孫女婿一樣兒。
話不中聽,卻是實情,要不他們倍兒滿意來著。有爺爺奶奶在,家裡的活計全不用沈念操心,她可以專心複習備考。
「九月團臍十月尖」,農曆九十月份才到品蟹的季節,但沈家老少都好這一口,餐桌上早早便出現螃蟹的身影。
沈老爺子吃蟹必得搭配黃酒,以紹興花雕為首選。在生活不甚富裕的年代,沈家人於吃喝方面也不湊合,孫雅麗常笑話大院裡的一家人,成日裡饅頭就鹹菜,出門也要穿得立整,光要面子不要里子。
沈念常想,興許她就是遺傳爺爺和老爸,才那麼愛吃、會吃,畢竟吃才是最實在的,無關他人,單只取悅自己。
蒸螃蟹的時候,沈念習慣在籠屜上鋪幾片紫蘇葉去腥味。早先整理菜園子時,她隨手在角落裡撒些紫蘇種子,早已發得好大棵。
奶奶煮粥和別家不一樣,人家放鹼,使米容易軟爛,順道提香,奶奶則喜歡放紫蘇葉,有股子植物特有的香氣。沈念每每喝這樣的粥,就覺得自己特別仙,跟電視劇里餐風飲露的仙女似的。
沈家老頭老太太吃螃蟹愛在飯後,半飽時分不緊不慢地邊挑蟹肉邊聊天,是打牙祭的吃法。沈老爺子呷口花雕,同孫女嘮叨:「雲笙出國前還會再回來一趟吧?到時在你許爺爺那定筐沱湖螃蟹和皮皮蝦。」
老許家在鎮上有個水產鋪,生意很是紅火。不過老兩口年紀大了,兒子又出息,在外頭做大生意,他們基本僱人在打理。
沈念不確定齊雲笙有沒有時間回,醫療隊定的九月二十齣發,在此之前,她還要去趟上海拍婚紗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