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這個錢業徇私包庇這些官吏?”
“可不止呢!”曲桐笑容諷刺,“三九凜冬,江南雪災越發嚴重,因為貪污,賑災款遲遲發不下來,凍死了不少人,於是就有地方發生□□。”
蔣嵐那些日子都在家裡安心待嫁,對這些事情不怎麼上心了,只偶爾會聽蔣岑提上幾句,聽了個大概,“好像年前年後,陛下是下過旨意平亂,不過是以安撫災民為總要。”
“呵,安撫!錢業拿了治亂的聖旨,射殺災民以充軍功。宋世珩知道此事,冒死上表,結果被錢業發現。二人積怨已久,鬧到這個份上已是你死我活的地步。宋世珩不過一文弱書生,就算錚錚鐵骨,也不夠那錢業拿刀砍幾下的。他的護衛拼死把他送出來,一路逃到了我的松碭山,我費了好些力氣才把人救活。”
這些事情太過驚世駭俗,蔣嵐許久才把來龍去脈縷清。她第一次碰到這種事,一顆心跳得飛快,“刺殺欽差是誅九族的大罪,撇開這個不談,隨意射殺百姓也是個死罪。錢業瘋了?”
“這種人,什麼事情做不出來!但凡能往上爬,通敵叛國也不在話下。”曲桐說這話時,點漆似得眸子流露出幾許戾氣。
蔣嵐揣著手,有些不知所措,“那……現在該怎麼辦?你把事情都告訴我舅舅了?”
曲桐點頭,“宋世珩寫了血書,囑託我親手交給你舅舅。我昨天已經見到他,也把東西給他了。”
“那就好,只要這件事情可以上達天聽,錢業必死無疑。”
回到東宮之後,蔣嵐把這件事原原本本說過謝宗聽。
今日在書房蔣淵就已經和他說清了大概,倒也不怎麼驚奇,只是神情有些沉重,“天災人禍,這一回都叫江南的百姓趕上了。不知道此事過後,他們還能否相信朝廷。”
“其實這些百姓本性都很淳樸,只要能還他們一個公道,他們不會揪著不放。”
“這件事沒那麼簡單。”謝宗嘆了口氣,“錢業是溫侯手下出來的,這拔出蘿蔔帶出泥,他們不會坐以待斃。就怕到時候……阿嵐,我有些擔心。”
“擔心什麼?”
謝宗目光落在空如明鏡的地面上,久久才道;“阿嵐,我想親自去江南走一趟。”
“你親自去?”蔣嵐拔高了聲音,“你瘋了!錢業連刺殺欽差的事情都能做出來,誰知道你去了他會怎麼辦!”
“你不要急,先聽我說。”謝宗緊握住蔣嵐的手,安撫道,“這件事情非同小可,只有鬧大了才能了事。朝廷要想換取這些災民的信任,只能派去一個壓製得住錢業而且身份貴重的人。這個差事絕對不能落到溫家人手裡,我必須走這一趟。岳父大人也是這個意思。”
“說來說去還不是為了收攏民心,你可真是——”蔣嵐氣得說不出話來,可也知道此行雖然危險,也是個機遇。
自古富貴險中求,哪裡有什麼四平八穩的好事等著人坐享其成。
可她就是氣不過,悶頭抱膝縮在椅子裡,背過身子不和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