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宗一直在蔣淵的書房呆到深夜才出來。
蔣嵐提前得了信,收拾好東西在會客的前廳等著他。一見面見他一個七尺男兒眼眶微紅,很乖覺地裝作什麼都看見,在一旁默不作聲地陪著他一起上了馬車回宮。
天色已晚,宮門已經下了鑰,又是好一頓工夫小夫妻兩個才回到自己的寢殿。
剛踏進殿門,謝宗突然轉身把蔣嵐抱住,微微彎下身子把頭埋到她的頸窩裡。
蔣嵐一開始有些不明所以,朝邊上的宮女打手勢讓她們退下。等到四下里無人了,才低聲問:“怎麼啦?今天在書房裡談地不開心?”
謝宗沒有出聲,反將她抱得更緊了。
蔣嵐被勒得喘不過來氣,卻沒有將人推開,伸出手一下一下輕柔地撫摸著他的背脊,“有什麼事情和我說一說嘛,別一個人悶著,這樣不好。”
謝宗深深吸了一口氣,才緩緩起來。
蔣嵐觀他面色無異,才堪堪放下心,柔聲問:“出什麼事情了?”
“今日聽了許多當年的是非,一時心裡有些難受。”謝宗牽著她走到床邊,然後把人攬在懷裡,娓娓敘說,“你知道沈宣懷是誰嗎?”
蔣嵐想了想,搖頭,“我第一次見他就是小時候在慶興山,後來沒多久上船時碰上了,小舅舅說他是船主人的一個朋友,我也只知道他叫沈宣懷,武功不錯,其餘地就不清楚了。”
“他是嚴州人士,父親名叫沈銘,也是江湖上一個頗有名聲的大俠客。某日被人圍攻,恰巧被外祖父碰上,順道救下。沈銘感念外祖父救命之恩,而外祖父又很欣賞沈銘的為人,這麼一來二去兩家就熟識了。後來也就過了半年,外祖父率兵上戰場,不日戰殞,他覺得事情有蹊蹺,就一直在暗中尋查當年甘塘嶺發生的事情。可惜沒幾年,他就生了重病過世,這個擔子就交到了其子沈宣懷的手上。”
“還有這一層典故?”蔣嵐嘖嘖稱奇,又緩緩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我就奇怪呢,去年在石陽,明明我也算他半個徒弟,他卻先跑去救你了,原來因著虞家的緣故。”
謝宗點點頭,道:“幾位舅母都是出身書香名門,沒有經歷過朝堂上的爾虞我詐,也沒覺得當年的事情有什麼不對勁。這些年其實都是沈家在出人出力,一直到頭兩年,三表妹虞嫻讀前朝史書,以史為鏡,慢慢咂摸出了一些不對勁,也開始著手調查。沈宣懷發現之後,才找到表妹,和她一起聯手。”說到這裡,謝宗慘然一笑,“慚愧,這麼些年太平日子過慣了,竟還不如個姑娘敏感,我竟是一點端倪也未曾察覺。”
蔣嵐寬慰道:“這不一樣的,你是太子,忙的事情多,身邊還有人一直虎視眈眈,自然不可能每一樣都顧得上。再說當年都沒有人站出來指出這種種端倪,而今過去十多年了,誰又能記得過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