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嬪表情不變,立即道:「皇后娘娘,這方絹帕,用料普通,任何人都能拿到,繡的東西也沒有什麼特殊的,人人都可繡得,若只憑這帕子就說是妾糾纏嚴太醫,恐怕太過草率!若是這樣,往後隨便誰繡了帕子交給外男,豈不是就能任意毀壞女子清譽?」
「而且,」她條理清晰,接著道,「三月是高昭儀的人,焉知她心中是何想法,她說的話,怎麼能作數?」
三月急了,反駁道:「柔嬪主子,您說奴婢是高昭儀的人,可難道要去聽您身邊人的話,她們可都是向著您的!您說這帕子繡樣普通,奴婢覺著,蘆葦和野鹿確實普通,可把這兩樣合在一起繡的卻十分少見!」
她轉向姜蕙,叩首道:「皇后娘娘,柔嬪主子既然說奴婢的話不可信,大可將柔嬪主子身邊的人都傳來問一問,見沒見過這方繡著蘆葦和野鹿的帕子!」
柔嬪聽得此話,面色微變。
除卻那個「嵐」字,這帕子上的其餘東西確實是她親手所繡,保不准就被哪個宮女看見過。她繡這蘆葦和野鹿,只是要暗示怡婕妤,同嚴太醫有瓜葛的是靜妃盧氏,只有靜妃,既姓盧,身邊又有名字帶「鹿」的宮女。
但此時她卻不能說出口,說出來就是承認這帕子確實出自她手!
她甚至不能阻止皇后娘娘傳她身邊伺候的宮人的舉動,哪怕她明知道這些人裡面可能有誰的釘子,會趁此機會落井下石。
因為一旦她有任何推諉阻止的舉動,就真的說不清了。
除了一直跟在柔嬪身邊的葡萄,清寧山莊伺候她的其餘幾位宮人也被帶到屋內問話,半晌,才有一個小宮女聲如蚊吶道:「奴婢……奴婢曾經見過主子繡這方帕子……」
葡萄聞言,立即就要張嘴呵斥,被柔嬪拉住了。
事已至此,再想把自己乾乾淨淨摘出去是不能了。
她心一橫,望著姜蕙道:「皇后娘娘,這帕子確實是妾親手所繡,但上面的『嵐』字卻不是出自妾身之手,這一點,您大可找宮掖司的繡娘來看過。這帕子也不是妾交給嚴太醫的,而是妾通過葡萄轉交給靜妃娘娘的。至於這帕子怎麼到了嚴太醫手上,那就要問他們二人了。」
柔嬪心知,若是說了實話,且不說也逃不了一個謀害后妃之罪,怡婕妤是一定不會承認她拿過這帕子的,到時候,只會把她往死里踩。
但若是說這帕子是交給靜妃的,怡婕妤為了不暴露,也為了讓靜妃沒機會撫養六皇子,自然只能順著她的話說;而嚴太醫和靜妃兩人,聽到她這話,就會明白,若果真要拉她下水,那她是會玉石俱焚的!
「皇后娘娘,這帕子上有蘆葦和野鹿兩樣東西,都同風月不相干,若說是……定情之物,也說不上來。」果然,一直默不作聲的怡婕妤委婉道,「妾身仿佛記得,靜妃姐姐正是姓盧,她身邊的大宮女,是叫鹿芩鹿蒿的。」
言下之意,這帕子是給靜妃的。
淑妃撂開手中的綠豆糕,閒閒開口道:「那可說不準,說不定,是柔嬪故意繡這兩樣東西要誣陷嚴太醫跟靜妃呢?這帕子是柔嬪自己親口承認繡的,若是照你說的送給了靜妃,靜妃幹嘛把你的帕子又給嚴太醫?她吃飽了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