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像個女孩子,他的膽子卻出奇的大,忍耐力出莫名其妙的強。
在他翻弄那些血淋淋的屍體時,白衣女子覺得自己的腸胃有些不太適應,隱隱有些翻騰。可是就連自己那麼無情的一個人也覺得不適,可是那個年輕男子卻沒有任何的反應,他的眼睛沒有透出欣喜和貪婪,沒有得到金錢的那種滿足,只有淡淡的哀傷,一種極其淡薄的極其隱若的哀傷。
這一種哀傷顯得不可能是一天兩天就能積得下來的,這更加不可能是面對這些屍體而發的。雖然白衣女子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這一個男子,可是莫名其妙的是,她竟然能讀懂他眼中那些淡淡的哀傷,雖然連自己也不敢置信,可是那是事實,她的確能讀懂他的心。
因為這樣,白衣女子讓自己嚇了一跳。
「你在幹什麼?」白衣女子看到最後,實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揚聲問道。
「翻撿屍體。」那個年輕男子似乎一點也不驚訝有人問話,他的神經仿佛是鋼絲所鑄,回答的口氣還是那麼的平淡,就像一個燒了四十年窯的老火工讓人問起遞柴火的技巧一般淡泊、恬然。
「為什麼要翻?」白衣女子覺得自己第一個問題白問了。
「因為他們有錢。」那個年輕人還沒有抬頭起來看白衣女子一眼,雖然平時如果有什麼人聽到了白衣女子的天籟之聲都會情不自禁地迷醉掉的,可是這個年輕人是個例外,他好像是個聾子,如果他不是正在回答問題的話:「而我沒有。」
年輕人說的這個理由很充分,可是白衣女子卻看見那個年輕男子眼裡的哀傷神色更加濃了些,甚至還多了一些自嘲。
「……」白衣女子站了半天,一時之間想不到自己要問些什麼,她靜靜地看著這一個年輕男子把所有的屍體堆起來,又在小廟裡弄了幾張爛桌椅出來,再點起一把火燒起來……人太多,柴太少,根本就不足夠將所有的屍體燒掉,可是年輕男子一看有火冒起,好像完成了什麼心愿似的,拍拍手就走人,倒沒有忘記帶上那一個裝錢的布包。
「你要走了麼?」白衣女子又忍不住揚聲問,她一出口,又覺得自己問了一個愚蠢地問題。
「是啊。」那個年輕男子站著了,手裡提著還滴著鮮血的布包,他忽然回過頭看了白衣女子一眼,眼中隱藏起來的哀傷之色大盛,口中卻平淡地道:「我該走了。」
「你去哪?」白衣女子咬咬銀牙,下定一個決心,問。
「不知道。」那個年輕男子緩緩地搖頭,他又看了一眼白衣女子,道:「也許是一個沒有死亡,也沒有哀傷地地方,你要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