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不知道她會出現的那麼快。
他本來以為她會先偷偷地觀察一下自己的,就像婠婠那樣,可是她沒有。
她就在一個渡口等著他。
她一身書生打扮,白衣如雪,大袖飄飄,身上有著說不出的儒雅之風,仿佛正像一個飽學之才般,隱隱有一股書卷的意味。她背著那把色空古劍,靜靜地佇立於船首,背向徐子陵而立,似乎正在靜靜地注視著緩緩流動的江水。
這一個渡口,本來只有橫舟一隻,木樁板架散落破舊,簡陋平凡,不過讓她在那小舟之上一站,整一個天地的一切轉化作空山靈雨的勝境,如真似幻,動人至極。那烏黑的泥路,有她至此,也有如墨香一筆;緩緩江水,早化為情人眼波;至於那無定的江風,更似心間清泉,輕流隨感,似有還無,細品又甜。
她雖一身男子之衣,卻無絲毫不宜,反倒為她平添幾分英凜之氣,與背上那色空古劍相映相形,更有獨有她的一番風味,更使人不敢生出輕視和褻瀆之意。一般凡夫俗子,只會深感自慚形穢。
迎著江水送來的輕風,那一襲雪衣隨風飄揚,說不盡的閒適飄逸。
她俯眺清流,從容自若,仿佛一個現身凡間的飄飄仙人,似正置身於這配不起她身份的塵俗之地。
徐子陵心中早有準備,不過沒有想會是這種情況下見面,縱如他這種知根知底的人,那神色也禁不住微微一滯。不過經過美人的神覺疲勞攻擊太多的徐子陵,早不是一個小菜鳥了,特別在歷經婠婠絕美的驚世之容和迷心惑音的多重考驗之後,他的心神早變得更加堅強。
他一滯之後,馬上舉走向她走去。反正她都來,是福不用躲,是禍躲不過,他何必擔擾太多。
「百年修得同船渡。」一把清淡自然從容柔婉的聲音緩緩地道:「今日能有幸與兄台你同舟共渡,真乃秦某前生之福緣。」
「等等。」徐子陵皺著眉頭道:「我還沒有上船,還沒有與你共渡。」
「兄台你不想上船?」那個修長優雅,透出一股飄逸瀟灑的背影微動,那把清淡自然的聲音微微詫異地奇問道:「兄台既有心過江,難道不能屈就與秦某同渡一載?」
「我不是不能。」徐子陵答道:「我只是害怕。」
「所怕何事?」那個清淡自然有如幽林碎光,又如石上清泉的聲音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