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千萬馬蹄聲滾滾而來,搗得眾人那顆心在砰然亂跳。如此多的強敵遠襲而來,還是騎軍,這是如何是好?如何應對?鄧一登與裴仁基相顧懼然,他們是身經百戰的老將,輕易就能聽得出來。這,最少也在數千近萬騎之上,而且訓練極之有素,毫無雜亂無章,蹄聲急搗之中頗是整齊,頗有節奏章法。如此之敵,實是他們平生所見。
不過相比起來,裴仁基等人遠遠不及祖君彥來得感受真切。
祖君彥沒有受到騎兵的威脅,但是受到了水軍的打擊,實實在在的打擊。十數隻大船不知何時已經悄悄駛到偃師城外的河道,雖然沒有能駛進偃師水道,但是卻能隔著上千步的距離,投石發箭強襲正在圍攻內寨的瓦崗軍。
天空中有雨,石雨。
黑暗中有雨,箭雨。
這些千步之外投擲過來的圓形之石威力出奇的巨大,能把人整個砸得一灘肉泥,讓瓦崗軍的士兵剎那禁受不住內心的恐懼,爭相躲避。可是還沒有來得及逃遠,一陣巨箭挾著死亡的呼嘯撕天裂地而來,那箭密集如雨,巨若槍矛,無論人馬,俱活生生地釘立在地面,死而不倒,極之恐怖。
數十隻快船於大船邊上駛出,輕巧地滑水上岸,船上的士兵默契無比的整備成一種古怪的陣形,隱隱有包圍之勢,但他們的人數極少,約三四千人,但卻蠻橫地將整個瓦崗軍大半部都包圍起來了。
有瓦崗軍受命,飛騎殺去,試探虛實,但還不及近,即讓對方手中重駑射殺。
數百人,尚沖不近對方五十步內,即被全殲。
那些古怪的來敵漠然無視瓦崗軍弓箭手們勉力的發箭阻攔,甚至沒有人刻意躲避箭矢的飛襲,也不曾舉盾擋御,只是一路配合著默契行走。這一些人行走方法古怪,以小隊為單位,『之』字形相互分合行進,雖然有人身上中箭,但卻沒有看見人倒地,也不見受傷之人退下,而是漠然地繼續前進。
這種詭異和恐怖的來敵,讓瓦崗軍寒透了心。
祖君彥也看得頭皮發麻。
天上發石如雨,巨箭呼嘯,而來敵手中還有重駑,這一仗,還如何能打?
「兄弟們。」徐子陵站在未名的背上,揮起斬馬刀,歡喜地大吼道:「我們的援軍來了!瓦崗軍的未日到了,殺啊!」
「殺……」雖然不明白援軍是如何來的,但是那是事實。大鄭軍此時雖然極是疲憊,但士氣又一次爆發到極點。大勝之局加上有援軍相助,人人激動得熱血沸騰,身體仿佛一下子又充滿了氣力,禁不住內心的氣血翻天覆地騰,放聲吶喊,一起隨著徐子陵,向正包圍內寨的瓦崗軍衝殺過去。
馬蹄的雷鳴之聲越來越近,最後大地在轟鳴中顫抖,震得人人面色蒼白無血。
如巨大無匹的黑龍降世一般,一道騎兵組成的巨流於虎牢軍的身後蛇延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