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蒋雨晴自缢,一墙之隔的她除了欢欣尽然生出些惆怅来,仇报了,怎么心里却空荡荡的?
宫中的女人,谁又强的过谁?
蒋雨晴手段阴狠,死了,董月如美若天仙,死了,而她呢?!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拉回神思,淡然道:“他轻描淡写间便逼死一国皇后,天下几人能及?我想,傅璋年那些子女死之所以早夭,多多少少皆和他有关吧,这样狠毒的人,你要救?”
少年没有说话呆坐在花丛边,这样的人?是怎样的人?
算来相识三四年,可她却越来越看不清、想不明白他到底是怎样的人!
是初见的哀伤、再见的凄惨、后来相处中的倔强隐忍?还是那夜公主府桃花林中的温暖,昂或是面前女人口中的谋划算计阴狠决...九死一生回来,物是人非,安阳惨死,太子谋逆,加上之前被诛的傅盛年及客死他乡的傅平年,他的那些兄弟姐妹几乎都没有好下场。
真的与他有关?
可是...
少年随手掐了朵只有花蕊的残花起身来到占明月跟前,风吹起额前乱发,露出一条长长疤痕,几分狰狞,她轻笑,俯身将花插上女子发鬓,掖了掖女子身上的大氅,退后半步负手而立,清亮的眼眸翻涌着决绝及恨意,唇边的笑渐渐变冷。
“套用你的话,他是妖是魔与我何关?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我的,我不是圣母管不了那些,我只知,他现在不能死,因为,我与他之间还有恩怨没了结。”
“我九死一生流浪漂泊几千里回到这里,不是为了看你们狗屁的宫斗宅斗戏码,我不明不白死了三个兄弟,到如今连根骨头渣子都没找到...我得给他们讨回公道。”
“所以,他不能死,不能这样去死,等我查清,然后亲手取走那命。”
占明月莫名地觉的很冷,缩了下脖子,恍然发现那个爱笑爱闹心善纯真的少年已走远,只留下面前这个悔恨哀伤满腔恨意的洛花生。
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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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十五,永宁王府挂上黑白二色的长绸,棺木灵堂都已准备好,妙笔生花居内傅璋年亲手为他的儿子穿上寿衣,深紫蟒袍由一百多名秀娘三天三夜用金线绣成,奢华之极,映着那人苍白到几近透明的容颜,展现出一种哀伤炫目了无生气的倾城之美。
在场所有人红了眼眶!
两个时辰前,季万生来过,他叹着气说准备后事吧,惊呆了一府的人,闻讯赶来的文帝呆望着床上几乎不太能感觉到呼吸的少年,心中是无法言明的痛和悔。
他终于还是要走了!
是否所有美好都是无法挽留?如董月如,他为她建挽月宫,最终什么都没能留住。
门边鹅黄衣裙的少女扑倒在周宸身上失声痛哭。
门外不远处的菜地里粗布衣衫的少年乱发飞扬,低头垂眸神思飘散,耳旁有人轻声道:“不去见最后一面?”
少年不语。
说话的人伸出手掌摊在她面前:“他昏迷前曾嘱咐,如果真死了只需将这给他戴上就好,其他什么都不需要,一把火烧成灰烬洒入江河即可。”
“他说他来时了无牵挂,走了也不需要身外物,只是,这链子必须带着,因为,他怕来世若没有信物...你会找不到他。”
“...或者,他会希望你亲手给他戴上。”
少年削瘦的背脊慢慢挺直,良久的沉默后是暗哑地低喃:“不了,既然走了便无需再相遇,就当从来不相识。”
身旁人轻叹,缓缓走开。
妙笔生花居哭声震天...
他终于还是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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