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时候初一醒来,一动,盖在身上的大氅滑落,她揉揉眼坐起身,举目四望,就着迷蒙的晨光看见不远处白衣如雪的傅流年,孤身一人负手而立,风吹发梢,银色的长发飞舞空中。
她茫然了,昨晚是做梦?
他抱着她哭,她本想打晕他,却不知怎么,自己反而睡着了。
“端午是谁?”
睡眼朦胧的初一咋听此话,心咯噔一跳,盘算着怎样回答,却听他干净的声线用清冷的语调一句接一句质问。
“七十岁老母?”
“三岁儿子?”
“瘫痪的夫君?”
。。。。。。
“那么,端午是儿子呢?还是夫君呢?”
。。。。。。
初一目瞪口呆,然后一身冷汗,咕噜爬起跪倒:“陛下,奴昨晚只是信口胡扯。。。”
“胡扯吗?那么,你来告诉朕,与朕长的相像的端午,到底是谁呢?”
“。。。。。。”
白色的衣摆出现眼底,他站在她面前,面容平淡,语调清冷,仿似昨晚忽然失控的少年从来不是他,他说:“你也算救过朕,朕理应赏赐的,不过,开谢花需朕的血才能养活,非同儿戏,如此,总得让朕知道缘由吧!那个与朕长的相似的端午,是谁?而你又是什么身份?”
初一的头几乎垂到地上,枯草划着脸颊,生疼。
他摸摸她的头,本就凌乱的发丝更加凌乱不堪,他柔声道:“至今为止敢诓骗朕的都已经死了,朕不希望初一是下一个,所以,想好了再回答。”
想?怎么想?想你老母啊?哦不对,你老母已经死了!
“端午是奴的养子。”
一阵沉默过后,初一低声说道:“奴名唤初一,是孤儿,被南宫府收留做了侍女,八、九年前捡到一幼儿,那孩子长着紫眸差些被人当妖怪烧死,奴见他可怜便救了下来收做养子,后来才发现,那孩子不但长相怪。。。特别,且生着重病,听闻需开谢花才能医治,否则,活不过十五岁。。。后来,月笙小姐奉旨进宫,奴便求南宫大人将奴一起带进宫来,本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找找,谁知。。。”谁知却遇到了你,哎!
“养子吗?不是亲生?”
初一急忙挽起袖子露出雪白肌肤上的一点殷红:“奴虽年龄大了些、长相出众了些、人见人爱了些,但却是清清白白一大龄少女。。。端午确实是养子,您可以问南宫大人。。。何况,何况,那孩子长像与奴没有半点像似,完全。。。”与你一个模子里刻出来,尤其那双眼,若说他两没关系,天下恐怕没人会相信。
说到此,初一忽然一愣,心头划过什么东西,仔细想又抓不住,于是,发起带来。
那边,清冷的声音传来:“端午,在哪里?”
“啊。。。”这要怎么回答。。。告诉他,我把端午养在某个山头的某个强盗窝里?恐怕他当场劈死她。
“陛下。。。这。。。奴进宫前把端午托付给南宫长风大人了。”
以上,是初一进宫前南宫长风交代的说辞,当然,端午那一段纯属意外,既然意外,那只有赌一把,赌为了月笙,南宫长风不敢乱咬!
说到此,初一脑中灵光一闪,对,刚才的怪异便是因为南宫长风,端午外貌特殊极少见人,但南宫长风是见过的,且,南宫长风也见过皇帝,那么,为何,他从来不曾问端午的身世?还有,是他告诉自己开谢花在皇宫。。。他为何要引自己来皇宫?
“陛下。。。呃。。。啊。。。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猛然飞入口中,没等没反应过来已被他一拍后背送下肚子,初一大惊,赶紧挖嗓子,那边,皇帝淡淡的声音飘来:“肝肠寸断盅,入口即化。”
初一几乎哭出来:“陛下,奴句句真话啊。”
傅流年清清冷冷扫她一眼:“假话、真话朕自会派人去查实,至于你。。。”
初一干嚎一声,打算扑过去抱住他大腿博同情,身子才动,对方已一闪,飘到了一丈外。
“你老老实实呆在宫里,解药,每月十五自然会给你,否则,毒发时疼到肝肠寸断而死。”
太狠了吧!
初一又怒又气又急,咬牙切齿还只能装可怜,大声悲呼:“陛下。。。饶命。。。呜呜呜。。。”
他指指远处一棵树:“去挖个坑。”
“啊。。。。。。”初一抹抹眼睛:“陛下饶命啊。。。奴一身赤诚、一脸正气,奴从不说谎。。。奴还救过您啊,即便。。。即便。。。有些冒犯,但是您的命的的确确是奴救的啊。。。”
傅流年额头青筋一跳,不说还好,一说,他就满心怒气恨不得掐死这家伙,那晚毒发她不但抽他耳光,还直接拿剑捅他,最后的最后,尽然还那样。。。那样。。。脸上有莫名的红晕,他狠狠瞪她:“你还敢提。。。哼,若被我听见一句流言,就砍了你的头。”顿了顿,又加一句:“还有端午,一起砍头。”
“去,挖坑。”
“呃。。。哦。。。呜呜。。。嗯嗯。。。”初一摸摸眼泪站起身,往回走,傅流年喝道:“去哪里?”
“挖坑。。。哦,去找工具。”
“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