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時間也有六七年了。
這六七年的時間讓一個風姿倜儻的精神小伙變成了如今歲月蹉跎,布滿風霜,乍一看都快三十好幾的中年男子。
老先生心里哽咽:「遠山啊,是我拖累了你。」
他其實覺得自己就這麼死去也是挺好的,最起碼孟遠山可以撇清和他的關係。
孟遠山心里一咯噔,「老師,你怎麼又說起這種話來?」
他有些歉意的看向徐露,「讓您看笑話了。」
徐露把藥遞了過去,「沒關係,這藥每天兩次,按時服用。」
醫院裡很暖和,老先生在這裡多待一會兒要比回到牛棚對身體好的太多,孟遠山也沒著急離開。
從趙主任將他帶到學校代課開始,他就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膽子也比之前大了許多。
等徐露一走,孟遠山就按住掙扎著要起身的老先生:「老師,咱們在這裡再多休息一下,徐醫生不會說什麼的。」
老先生嘆了一口氣,「我怕給這徐醫生招禍。」
這徐醫生醫術不錯,要是因為他受到了牽連,可就得不償失了。
「老師你放心。」孟遠山給他掖了掖被角,「這徐醫生是我學生的家長,身份背景都是經得住查的,組織上非常信任她!」
孟遠山還把聽說到徐露給老領導看病的事說了出來,「我聽說徐醫生能來這醫院上班,都是部隊家屬院的周主任和趙主任再三邀請,人家才過來的。」
老先生這才放了心,這些年他的膽子已經被快要嚇破了。
運動剛開始的時候,誰也沒想到波及的範圍這麼廣,等到他身邊的同事一個個被下放的時候,老先生就知道快要輪到他了。
他怕牽連到妻子和孩子,直接和妻子商量,要不先寫份離婚協議。
妻子一開始也在猶豫,可後來看形勢不好,很痛快的就同意了,並且在報紙上刊登了聲明,直接帶著三個孩子和他劃清了關係。
雖然說這是他想看到的局面,但是心里還是有幾分難過。
偏偏這孟遠山是個傻的,大家都在和他劃清界限的時候,他還要湊過來。
可這麼多年,要不是有孟遠山在牛棚里護著他,就他這副破敗的身子,早就頂不住了。
在他心里,這幾年的扶持早就和他兒子一樣重要了。
之前孟遠山幫助部隊和警察找到兩名丟失的兒童,這件事情算是立了一件大工功,孟遠山也因此能去學校代課,他的心里是著實為他高興的。
最好能一步一步的脫離他這個老師身邊,慢慢洗清身上的冤屈,重新回歸正常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