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娘覺得,兒女情長是小事嗎?」
順治突然輕笑一聲,語氣帶著諷刺。
莊太後道:「……自然,比起天下,比起家國,一個女人又算得了什麼?你若是普通人家的男子也就罷了,可你不是,你是大清的天子,兒女情長於你來說,的確不值一提。」
順治一瞬不瞬地盯著莊太後,嘴角有微微笑意。
莊太後以為他聽進去了,難得多了一點耐心,繼續苦口婆心地勸道:「孝獻皇后既已故去,你也就別再留戀了,她的身後事,你辦的已經很好了,接下來,該往前看了。」
莊太後為了讓自己的兒子振作起來,甚至不惜連八阿哥也拉了出來:「她還為你留下一個孩子,那孩子哀家前幾日也見過了,都會笑了。」
她說完還忍不住伸出手摸向順治的後腦勺,眼中一片慈母愛意,就像順治小時候那般?
然順治卻突然將腦袋往邊上一偏,躲開莊太後的手,隨即冷笑一聲道:「皇額娘當然會覺得兒女情長都是小事,畢竟皇額娘從來沒有得到過皇阿瑪的愛,哦不對,皇額娘與多爾袞倒是恩愛情重,不過你們有緣無份。」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莊太後臉上的慈愛轉瞬間消失不見,她不敢置信地看著順治,看著這個越來越不像話的皇帝,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
他作為一個皇帝,一個晚輩,怎能說出如此悖逆的話?
順治卻並不覺得自己說錯了,他繼續道:「您說您當初要是讓多爾袞做了這皇帝多好,何苦要將朕拘在這兒,朕想做什麼您都要阻攔。」
「哀家阻攔你什麼了?」
莊太後氣結,眼裡淌下淚,想當初多少人對這個皇位虎視眈眈,她忍受世人異樣的眼光,傷了那個最愛自己的人,只為替她的兒子守住這皇位。
可她沒得到他的感激,倒是得到了他的抱怨。
她顫抖著指向順治:「你執意親近漢人,哀家不是也沒攔你?你執意讓一個有夫之婦入宮,還給她那麼大的位分與權力,哀家不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四阿哥一個出生連百日都不到的孩子,你又是追封親王又是單獨讓其下葬,哀家說什麼了嗎?科爾沁的皇后還活得好好的,你便追封一個皇后出來,哀家不還是忍了?」
莊太後深吸一口氣:「哀家都已經讓步到如此地步了,你還想如何?」
面對莊太後難得一見的失態,順治依舊不動如山,他又轉動了下佛珠,淡淡道:「皇額娘也說了,您是對朕的種種舉措讓步了,可見您打從心底里,就看不慣朕。」
「你……」莊太後欲言又止,雙拳緊緊握緊,尖利的護甲在她手心劃出血痕。
她實在是不知該如何與這個兒子溝通了。
他做的某些事,在她看來就是不合時宜,就是錯的,她已經忍讓了,還要她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