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歲時就被立為太子,這些年除了皇阿瑪和皇祖母等幾個長輩以外,其他人只稱呼自己太子。
「二哥」這個稱呼,於胤礽來說,陌生極了,幾乎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當面這麼叫他,胤礽一陣茫然,心底的荒涼感更甚。
回過神來,胤礽朝著胤禛淡淡一笑,「我無事,多謝四弟關心。」
胤禛微微頷首,繼續道:「如今皇阿瑪既已赦免二哥,二哥也無需太過憂慮,先養好身子要緊。」
胤礽道:「身子好不好,也沒什麼要緊的,我如今也成為一個光頭阿哥了。」
胤禛聽他語氣中隱隱有失望之意,只不動聲色地繼續開解道:「皇阿瑪已經知道了,大哥夥同蒙古喇嘛行魘咒之事,想必他心裡也知道,此前種種,怪不得二哥你的。」
胤礽聞得此言,又是一陣茫然失神。
誠然,胤褆所告發的關於自己的那些事,的的確確是他親自做了的,但他想,他做那些事,並不是因為胤褆暗地裡施展了什麼巫術,而是他當下就是想那麼做的。
他縱容凌普敲詐勒索,是因為他給自己也孝敬了很多。
他攔截貢品,是因為知道那些貢品,皇阿瑪最終也會賜給自己的。
他毆打某些大臣貝勒,是因為他們面上雖對自己這個太子恭敬,但他們心裡真正看好的,卻並不是他這個當了三十三年太子的人。
三十三年,他已經當了三十三年的太子了。
被幽禁的這段日子,胤礽一直在翻看歷朝歷代的史書,縱觀幾千年的歷史,他甚至都不記得有誰同樣在太子的位置上坐了三十三年。
想想那些當了那些二十餘年太子的人,幾乎沒有幾個是有好下場的,即便熬到了皇帝薨逝自己登基,也是上位不久便沒了性命。
自從皇阿瑪不留任何情面地殺了索額圖後,他的心,就沒怎麼安定過。
被赦免的這幾日,胤礽想了很久,他覺得眼下擺在自己面前的,只有兩條路。
一條是當皇阿瑪的二阿哥,等著將來哪個兄弟即位後,自己被防備猜忌著過完餘生,更甚者有可能自己連命也保不住。
另一條路,便是再次入住毓慶宮,或者,入住乾清宮。
但這想法,胤礽如今卻是不打算跟四弟說了。
他嘆了口氣,一瞬不瞬地盯著胤禛,道:「大哥是因為行了魘咒之事被皇阿瑪奪爵囚禁,但我聽說十三弟也被皇阿瑪關了起來,這是怎麼一回事?」
提到十三弟,胤禛心頭猛地一跳,脫口便道:「這,臣弟也不清楚,那日十三弟獨自進宮面聖,之後就被皇阿瑪關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