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君言重了,奴婢不敢。」湯媛垂眸道。
「沒有什麼是你不敢的。今兒個蓉蓉一時興起又拉了你過來,我只求你千萬別再磕著絆著或者掉進水裡,一旦發燒……豈不又讓人心疼?」
馨寧的話真是一句比一句尖銳,一句比一句諷刺。湯媛神色不變,不卑不亢的欠身領命,「奴婢謹遵鄉君教誨,一定會好好的保重自己,即便是不小心墜湖亦會保管好鞋襪長裙,再不讓小人有可趁之機。」
大膽!你竟敢罵我!
馨寧旋即變色,噎了噎,到底還沒笨到不打自招,只氣的個胸.口起伏不定。
有什麼大膽小膽的,難道我說的不對麼?湯媛暗自腹誹。她本不想與馨寧計較,但馨寧的醋吃的未免也太不講理。
喜鵲連忙上前安撫馨寧,又為她斟了杯茶,尾音拉長道,「鄉君息怒,沒得跟些阿貓阿狗置氣,不過是以色侍人的玩意罷了。」
喜鵲這句話說的可就格外難聽了。
馨寧冷笑,不咸不淡的嗔怪她一句,「盡胡說,人家湯宮人可不是以色侍人,而是志向遠大,怎麼也得嫁個羽林衛。只是羽林衛也不是那麼好混的,有些不用奮鬥就一步登天,有些則辛勞一輩子也不過是個七八品官兒。」
喜鵲恍然大悟,連忙打了下自己的嘴,轉眸看向湯媛,「幸而鄉君提醒,原是奴婢膚淺了,那這廂先給未來的羽林衛夫人施禮道歉,還望夫人大人不記小人過。」
主僕二人一唱一和,端得是冷嘲熱諷,饒是臉皮再厚的女孩子此刻恐怕也要被氣哭了。
最好哭著去找賀緘為她撐腰。馨寧不信自己在賀緘心裡還比不過一個宮婢,意氣之下竟生出了一較高低之心。
「喜鵲姐姐不必妄自菲薄,雖然我們做奴婢的都是主子的玩意,但也有好玩意和壞玩意,相信喜鵲姐姐定然是個好玩意。」湯媛語調沒有一絲起伏,轉而又道,「至於恭喜之詞未免言之過早,畢竟奴婢還是個雲英未嫁的姑娘家,不過鄉君既然開了金口,那奴婢定然不敢有所辜負,此生定會嫁個如意好郎君,怎麼也要對得起鄉君與喜鵲姐姐今日的吉言。」
喜鵲被「好玩意」三個字一箭穿心,偏還不能反駁,否則就是壞玩意!再一聽湯媛臉不紅心不跳還順杆兒爬的要嫁個好郎君,唉喲喂,她都要替她臊死了,一個姑娘家羞也不羞,真是不要臉!
湯媛才使出了伶牙俐齒神功的一成,這主僕二人便醜態百出,也是無聊。
馨寧自是不能不顧鄉君之尊跳起來與她對罵,唯有指望喜鵲,縱然鬧過了事後她大不了假意責備喜鵲兩句,旁人還能怎麼著?
「湯宮人好大的口氣,聽聞昨夜在三殿下的寢殿留宿半夜才回屋,你真當別人是瞎的,還是羽林衛活該戴綠帽子!」喜鵲尖聲道。
馨寧則輕描淡寫了呵斥一句,「放肆,掌寢侍寢天經地義,由不得你多嘴。」
喜鵲連忙又打了下自己的嘴巴,「是,奴婢知錯,還請湯宮人不要介意。因著奴婢家中有個庶出的姨母,極是風.騷下作,既想嫁地主家的兒子,又捨不得我爹那幾間鋪子,終日在我家興風作浪,如今見了湯宮人,竟不由得想到了這一節……」
她的話還沒說完,右臉已經挨了一嘴巴。湯媛平靜的收回手,轉而屈膝給馨寧福了福身,道,「此婢子目無王法,短短三句話違反了六條宮規,奴婢顏面事小,但不能讓這等沒眼力見兒的東西折損了鄉君的閨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