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媛耐心的等待著,僵持著。
哪怕賀緘跳起來罵她神經病啊或者被害妄想症啊,她的心裡也會特別的好受。
至少她沒愛錯人。她終於可以將他當做最完美的回憶,封入記憶的水晶杯,珍藏而懷念,哪怕此後她可能會愛上別人,過上完全與他無關的生活,但當回憶時,沒有遺憾。
然而賀緘陡然轉身拾階而下,竟是要離去,清瘦的背影,是她從未見過的狼狽與痛苦。
「不准走!」湯媛箭步上前,攔住他去路,目光無所畏懼的與他對峙。
賀緘才發現眼前一貫溫順的女孩強勢起來的凜然更令人心驚,他第一次,不敢望著她的眼睛。
「我看見了前世,看見很多人,最多的就是你!」其實是賀綸,但被她潛意識否認,湯媛壓著嗓子語速極快道,「可是我沒法看見完整的,譬如你為何對我好又不好,你好像喜歡我但更恨我……以及我們的孩子……他後來怎樣?你告訴我啊!」
她發怒的樣子就像兇狠的小獸,咻咻的齜出稚嫩的獠牙。
「孩子」這兩個字,似是一道火星,終於點炸了賀緘。
這樣鋒利的神情才是真正的他吧!
與夢中一樣!
他憤怒的扯過湯媛的手腕,「那是你的孩子,不是我的,或者,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誰的?也可能是老四的,反正你身邊從來不缺獻殷勤的男人!」
他把那些男人,當著她的面兒,挨個的削了,罪名也無須羅織,本就該死!
賀維死的時候她痛哭失聲,賀綸中箭,她卻在笑。
她討厭誰,他就寵誰。
至於馨寧,只要她乖乖的聽話,擺出寵妃的姿態,按照他的意思坐在那裡,該表現的時候表現,不該表現的時候就別出來,對誰都好!
他就是要湯媛像他一樣生不如死。
此生,他是來奪她的心的,雖然過程已經變得亂七八糟,報復什麼的早已變質,可當憶起那些錐心刺骨的疼痛,他依然喘不過氣。
枇杷一動不動望著忽然變臉的男女,無能為力,她雙腿僵麻,而肩膀只要有向前的動作立即劇痛,那上面搭著一隻上了年歲的大手,青筋畢現。
陳三有面無表情道,「枇杷,你不想讓湯掌寢接觸庚王,老奴還不想讓庚王搭理她呢。但男女之間那檔子事,你越是拖越不說開來,那就纏的越緊。他們現在只是一時衝動,但天還大亮,又是四處敞亮的亭子,不會有你擔心的事發生。」
他語氣還算客氣,下手卻透著股狠勁。枇杷抿緊嘴,死死瞪著正前方。
剪草亭內,湯媛狠狠甩開賀緘的手,「我只問你,那孩子呢?」
賀緘冷笑,「前世不過是鏡花水月,此生才是真實的。你這話最好不要亂說,被人當成瘋子我也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