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已經有大喇叭將她與賀緘的會晤原封不動傳給了他。
除了激動之時賀緘攥了她手腕,其他並無過分的地方,湯媛並不怕他找茬。而且她今日精神不濟,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所以待會不管他說多難聽的話,都激不起她心湖半點波浪。
到了王府,她才知自己想多了,賀綸壓根就沒有時間招呼她,只看了她一眼,便攜著一眾嘍囉和朱裴二人大搖大擺離去。
湯媛回去泡個澡,深深吸了一口氣仰面躺在床上,左手的小兔子泛著暖暖的盈盈光澤,這是她收到過的最美麗最昂貴的東西,但她忽然想做一件土豪才敢做的事,不為別的,就單純享受一下那一刻的氣魄。
她把小兔子扔進了荷花池。
仿佛連賀緘也丟掉了,這是他與她最後的一絲聯繫。湯媛莫名的輕鬆,不再愛但也不恨的感覺真好。
次日,她給玉齋的夥計寫了封信。原來昨日回宮方才聽太嬪娘娘提及陸小六已經離宮,卻不知是回老家還是留在京師,湯媛很想打聽他的去向。
但還不等她找藉口出門,賀綸大爺又出現了,理由很簡單,昨天過節,耽誤了練字,但從今天開始,該寫的東西還是一個也不能少的,哪怕去俞州的路上也要抽空練練。
湯媛這才想起俞州有個女子極有可能是她同父異母的姐姐,此人曾與姑母為了素未謀面的她四處奔波,心底登時一片溫暖,眼睛微微濕潤,眉間的欣然漸漸取代了那尚不自知的微蹙,她垂眸鄭重謝恩。
賀綸見她開心起來,唇角也不由上揚,淡然道,「你該謝我的地方多著呢!我且問你,昨日為何與賀緘爭吵?聽說你本事可大了,活像一隻鬥雞,我道這算什麼,大家還沒見過你威風的時候對我都是一大嘴巴子。」
湯媛後背浮起一層冷汗,攥著手心連忙認錯。
「你倒是個能屈能伸的。」見她害怕,他也不再拿那件事譏諷她,「過來讓我抱抱吧。」
湯媛起身坐進他懷中。
他指了指來時帶著的一隻玳瑁匣子,示意她打開,湯媛原以為又是刻有內務府造的珠寶,不料這回不是,而是一排按照大小依次排列的象牙毛筆。這玳瑁匣子更有意思,乍一看是纖細的長方形,打開裡面竟是一層一層如階梯,伸縮自如。
賀綸輕輕捏了捏她的小手,「你的手這么小用我的總不大合適,我讓內務府專門給你做了一套,以豐狐為柱,秋兔毫為翰,管身是女孩們喜歡的象牙,喜歡嗎?」
喜歡,如果是金子做的她會更喜歡。湯媛笑道,「謝王爺恩賞。」
那笑意淺淺的浮在她明亮眼眸的表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