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記得那是個夏日的午後,無比悶熱,蟬聲聒噪。阿姨出去打麻將,就她跟哥哥兩個人在家。大哥哥問她想不吃冰棍兒,她說不想。然後他又找了一個特有趣的動畫片,小孩子很難不被吸引,湯媛津津有味的看入迷。那天發生了什麼她不想再回憶,總之她知道那是不好的事兒,卻因為嚇呆了一動也不敢動,當晚她就偷偷打電話給媽媽。
卻怎麼也沒想到這通電話要了媽媽的命。
不管多懦弱多自私的女人都有母愛的本能,湯老娘丟下湯媛不代表不愛她,當聽得女兒被個畜生猥.褻,不氣瘋了才怪!抓了把菜刀就要跟湯老爹拼命。
這麼一個患有輕微心臟病的女人一邊發瘋一邊砍人,後果可想而知。湯老爹奪下刀,一腳踹飛嘴唇青紫的前妻。
滿屋都是阿姨的尖叫,因為她不小心打暈了「通風報信」的湯媛。
最終鼻青臉腫的母女倆被鎖進小黑屋「反省」。
幽暗而空曠的房間,厚實的木門,怎麼也打不開。始終閉著眼的媽媽也再沒有醒來。
所有人都不相信湯媛的哭求,房門閉合了三天兩夜,飢餓的貓咪,綠色的眼,嚼碎血肉的吞咽聲,歷歷在目。
湯媛再也不能自已,眼淚似三月的飛雨,沉淪中竟不覺賀綸一直在喊她的名字。「是我害了她!她本不該死的,馬上就要訂婚,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我本就是多餘的……」她唯一能抱住的就是眼前這個男人,如同溺水的人攥住稻草。
那些仿佛被時光掩藏在了前世的懺悔與沉痛驟然曝光於天地間,湯媛再無躲藏之地,唯有縮在賀綸的懷中,不停的縮,恨不能化成渺小的一粒塵埃。
她有最黑暗的童年和無法磨滅的悔恨,只能沒心沒肺的笑才能忘卻。
但這些都是她的傷疤,要如何才能甘心揭開給人看?
然而賀綸不一定聽得懂。這樣想著,湯媛心裡才會好過一些。
初春的夜,碎雪紛紛,鋪滿瑟瑟的杏花,明宗十五年的春,美得不像樣。分房了近兩個月的小夫妻倆重新摟在了一塊,臉頰貼著臉頰。
懷孕的女人最好多愁善感,白媽媽親手煮了一碗堅果和豆子熬成的安神湯。
哭了許久的湯媛迷迷糊糊的喝了一口,賀綸起先還用勺子餵她,後來就換了種方式。
親吻和擁抱不會傷到小肉肉。他愛她,也愛寶寶,又不是禽.獸,怎捨得傷她一分一毫。
「我們一起把你失去的補償給孩子。」賀綸一邊吻落一邊嗔怪,「話說這也是我的孩兒,怎地到了你這裡,碰都不給碰呢?」
她啜泣著嗯了聲,「給,給碰。」
「阿媛,我不是外人,是你夫君啊,你得相信我。而且……我還好,不太窮,只會給你錢,又豈會騙你,幹嘛背著我偷偷攢錢?你怕什麼?我們一起對小肉肉好,不好嗎?」他輕聲呢喃。
原來她的私庫早就被人發現。
呃,其實,其實不是為了防備他,好吧,是有一點,女人嘛,總要給自己留條後路,但她……她絕對不是那種置丈夫於不顧的壞女人。
湯媛的腦子亂成一鍋粥,簡直是神志不清,只能被他誘人的低音牽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