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將孩子領走以後,湯媛看向賀綸欲言又止。
「你別怪我心狠,我母后和弟弟妹妹都在賀緘手裡捏著呢,他們好好的,徐啟一根頭髮絲都不會少,他們傷一個,我便送徐子厚一隻愛子的手。」賀綸轉眸亦看向她。
湯媛垂下眼睫,「我知道輕重。」
她心疼孩子是真,但賀純與和熙也是孩子,何其無辜,孰輕孰重,作為親嫂嫂的她心中又怎會沒有分寸?
「孩子的吃住也無須你操心,我有地方安排。」賀綸探手摸了摸她隆起的腹部,「長得真快。」
可不是,現在的小妞兒每天中午和晚上都要在她腹中玩耍,等到月份再大一些,才稍稍老實,卻學會了打嗝,隔著肚皮湯媛都能想像小傢伙肚皮一鼓一鼓的模樣。
六月底的時候白媽媽和盧嬤嬤算準了湯媛即將臨盆。
遼東的六月至十月乃一年之中最舒服的季節,即便偶有悶熱也就兩三天,孩子選在這時候出生,真是個機靈的。
這段時間賀綸慢慢減少外出,辭了各家的邀請,在家專心陪伴愛妻,儘管湯媛竭力表現出放鬆的模樣,卻瞞不過身邊的人,她很緊張,已經到了難以下咽的程度。
頭一胎的女人都這樣。
話說古代的醫療水平到底不能與後世相比,女人熬到這一刻,不分貴賤,各憑本事咬牙生!一個月前湯媛就開始做準備,膽顫心驚的等待,連跟賀綸聊天都會時不時分神,孰料越怕越不來。
小妞兒仿佛是感覺到了娘親的不安,預產期那日也不怎麼動,賀綸心驚肉跳,卻不敢當著湯媛的面表現出來,只能背後詢問盧嬤嬤。
盧嬤嬤含笑安慰他,「預產期只是一個大概估計的日子,有些婦人能遲六七天呢,娘娘福運深厚,不礙事的。」
這廂正說著話,嬌彤就氣喘吁吁跑來了正院,「嬤嬤,娘娘肚子痛的厲害,褲子上還有血!」
盧嬤嬤當即匆匆趕去,一邊趕一邊安慰額頭不停冒汗的賀綸,「爺,這是天大的好事,說明娘娘就要生了,快的話您明兒一早就能抱上王長子!」(註:王長子乃郡王嫡長子封號。)
說完,嘭地一聲合上產房大門,將賀綸堵在了外面。
婦人生產,男人就算急死也插不上手。賀綸怔怔望著產房大門,其實進去了還能怎樣,又不能替阿媛疼,除了添亂他能幫啥?可是不親眼看在她身邊兒,也是坐立不安。
這日,郡王爺在附近的茶水房走來走去,火燒眉毛似的嚇得下人也不敢勸他回正院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