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整個人都因為前所未有的震驚化成了泥塑木雕的人偶,再配上沒有表情的面孔,要多陌生就有多陌生,要多詭異也就有多詭異。
算他倒霉,遇到個開掛的湯媛,一個夢就把人家這輩子藏的嚴嚴實實的老底給掀個底朝天。
僵默了許久,賀維才緩緩抬起眼睫,「你想跟我談什麼?」
並無否認,而是直接問賀綸要談什麼。只因賀維清楚自己做過什麼。
當然,賀綸這邊的清楚程度也絕不亞於他。
只三清觀的割喉以及俞州城那次他企圖讓屬下挨個的輪湯媛就足夠賀綸將他碎屍萬段,這些帳不是不算,都給他一筆一筆記著呢。(參見77,104,105)
賀維的面色白的越發透明,唇線抿的緊繃繃的,忽然忍不住低低的咳嗽,喉嚨腥甜。
賀綸慢條斯理的自斟自飲,咳嗽聲一下比一下劇烈,賀維捂住胸口,眉宇痛苦的蹙緊,掏出薄荷丸塞入口中,臉上再不見半分怯懦與孱弱,目光幽冷。
可見三哥與四哥的演技何其精湛,只有他與賀纓勉強還算真實。
「我這裡有封特別有趣的密信,」一年前收到的,賀綸不疾不徐道,「也不知是誰,竟膽敢拿父皇當年的事造謠,連柳美人也牽涉在內。那可是你的生母,不管怎樣被人污衊成以媚.藥取巧獲寵,對女人而言……都不大好聽吧……」
緣何明宗放著大把美艷佳人沒睡偏偏睡了姿色平庸的柳美人?至今仍是個未解之謎,然有了媚.藥這一說,事情似乎就變得合情合理。
賀維蒼白的容顏在月色下慢慢轉青。
「賀綸,你別侮辱我娘。」他聲音低沉的可怕。
賀綸臉上的笑意猛然斂去,「侮辱?難道是我逼她下的藥?說到侮辱,你侮辱了阿媛多少次?以為換張臉就沒人發現?我且告訴你吧,發現你真面目的恰恰就是阿媛!」他目光陰鷙,一瞬不瞬對上賀維。
賀維像是被什麼刺了一下,惶然移開視線,又愣住,什麼,阿媛早就發現了?怪不得!怪不得錦州那次她一見著他就像老鼠見了貓,虧他那麼傾情演出,說話都不敢大聲!
如此虛偽,如此奸詐,真是分分寸寸都被她銘記於心。
也不知賀維在想什麼,面色木然,僵立原地。
賀綸不屑道,「你看不慣我,大可以對我發難。把矛頭對準女人,怎麼說都不算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