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鈺壓低了聲音, 又怕厲青凝聽不清楚,她傾身向前, 湊近了些道:「殿下先前不是到了停火宮,又在暗中尋一位姑娘麼, 怎的,本座如今親自來了,殿下卻認不得了。」
她說得心驚肉跳,還挺怕這厲青凝翻臉不認人。
厲青凝料不到她會這麼說,她面上神色不變, 心卻如擂鼓一般,篤定道:「你知道我尋你。」
鮮鈺知道這事是瞞不久的,況且皇家人向來疑心重,這事要是不說清道明,必然又要像前世那般你猜我瞞的。
氣是真的氣,可她重活一世,不是專程來找厲青凝置氣的。
不錯,鮮鈺暗忖,她果然明大理、識大體。
她見厲青凝十分篤定,於是頷首道:「沒錯,我還知你對我日思夜想,就連夢裡也有我。」
此話剛出,厲青凝呼吸一滯。
鮮鈺見厲青凝神情微微一變,更是得意至極,她就是想將這長公主得體的偽裝一層層剝下來。
「殿下那夢中人是不是眉似什麼細柳,目含什麼秋水,行似弱柳扶風,還珠簾覆面。」她接著又不緊不慢地說。
這恰恰是厲青凝先前在慰風島時一字一句同她說的,她記得清楚,如今恰好能複述大意。
厲青凝那清冷的眸子驟然一縮,她微抿起唇。
先前是她大意了,竟對著孩童時的鮮鈺說出那樣的話,如今這話從對方嘴裡說出來,不免有些……
有些難為情。
「怎麼,殿下親口所說的,不認了?」鮮鈺哂笑。
厲青凝是真真切切明白了,面前的人先前在島上時的乖善全是假的,這人與在她夢裡時一模一樣,哪知道什麼靦腆羞澀,明明牽起唇角就能道出揶揄奚落的話來。
可是即便如此,面前這狡黠的紅衣人又怎知自己夢見過她?
她又怎會無端端入自己的夢?此事還是頗為蹊蹺。
「本宮只對師妹這般說過。」厲青凝思忖了片刻。
鮮鈺又逼近了些許,心道這厲青凝果真要翻臉不認人,她咬牙切齒道:「那你怎不問,我是如何得知你對師妹所言所表的?」
「如何得知?」厲青凝慢聲道。
鮮鈺恨恨開口:「那是因為——」
她話音戛然而止,再看厲青凝那沉著的模樣,分明不是真心實意想問她。
不愧是皇家人,狡猾得很,還妄想從她嘴裡套話,令她親口道出。
這麼一來,本是她要質問厲青凝的,現在反倒成了被問的那一個了。
「因為什麼。」厲青凝掂量了一瞬,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