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人似是喊了「長公主到」,話音剛落,坐著動也不動的紅衣人這才緩緩扭過頭,往門那邊望了過去。
那身著玄衣的長公主目不斜視地走來,唇邊噙著一抹極淡的笑,看著是十分得體的,沒半分島上時的冷厲。
鮮鈺心下輕呵了一聲,這長公主前後兩副面孔,在旁人面前倒是端莊得體,夢裡卻扯她衣裳。
她本無意與厲青凝對視,想來厲青凝也會假意與她不識。
正要垂下眼眸的時候,冷不防被遠處走來的玄衣人斜了一眼。
冷冷淡淡的一眼。
厲青凝末梢微勾的鳳眸無甚波瀾,可卻像是片羽一般在她心底撓了撓。
鮮鈺愣了一瞬,又見這厲青凝朝她微微頷了首,這幅度幾近於無,若不留心,定不知道這人是在同她點頭。
大殿之上上百雙眼,厲青凝竟朝她點頭?
看來重活一世,世道是真變了。
厲青凝同她點了頭,沒坐在事先安排好的席位上,反倒坐在了鮮鈺的正對面。
確實是正對面,正得只需一抬眸,兩人便能對視上。
鮮鈺懵了一瞬,垂下眼眸,過了一會再抬起,只見對面坐著的確實是厲青凝,並不是在做夢。
厲青凝坐得端正,一手微微捏著袖口,另一隻手舉起茶盞,在盞沿處淺抿了一口。
鮮鈺:……
這厲青凝是幾個意思?明知她是停火宮的人,又同鳳咸王交好,還敢坐在她對面,是嫌命長麼。
隨後陛下駕到,方才還暗施靈氣的修士紛紛將靈氣收回。
宴席正式開始,絲竹聲不絕於耳,歌姬舞女身著華服緩緩從門外步入。
宴上枯燥無趣,敬酒、品菜又說著些盛世如何太平的話,你來我往,一人一句,雖不聒噪,可煩悶得很。
鮮鈺微微側頭,暗暗打量起厲載譽來。
只見厲載譽身著盤龍暗紋的玄衣,腰背雖挺得還算直,可面上病色盡顯,說話也無甚氣力,不像是裝出來的。
只是這麼看也看不出皇帝究竟病得重不重,但總歸是不至於臥病不起的,又或者如今是用了藥勉強支撐,在外人面前故弄玄虛。
宴上鮮鈺又瞅了厲青凝幾眼,只見厲青凝低眉斂目地喝著小酒、吃著小菜,不再不著痕跡地偷偷看她。
鮮鈺就納悶了,明明方才厲青凝進門時還朝她點了頭,按常理來說,接下來不就該眉目傳情了麼。
怎這厲青凝就是不按常理出牌呢!
宴席還未散,厲青凝便以身體抱恙為由先行離開了,皇帝聽聞她在島上臥病在床一事,故而也不多問,並允了她離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