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屋裡的人在看見她進門後便挑起了眉,薄紗下的唇角似微微揚起了一些,嘴裡忍不住逸出了一聲輕笑來。
厲青凝腳步一緩,險些頓在了門口。
鮮鈺似笑非笑道:「殿下回來了,帶戒尺來了麼。」
厲青凝緩緩倒吸了一口氣,抿起唇不發一言,恨不得這就去將戒尺取來。
方才是她看走了眼,這人哪和尋常人家姑娘有半點相似。
不錯,沒半點相似,若是尋常人家姑娘這般說話,她只想將人打發走了,可聽到面前的紅衣人這麼說,卻……
口舌瞬息干去,喉嚨啞得很,似是久久不曾飲水一般。
「方才還不夠麼。」她佯裝冷淡道。
「不夠。」鮮鈺意味深長:「殿下知道的,這如何會夠。」
這話言不盡意,分明藏了另一分心思。
厲青凝抿著唇朝桌邊的人看去,不用多想就知道這話里又藏了什麼話。
果然,這人怕是怎麼也不會改了,多次說教和懲戒,仍是這般放肆無禮。
思及此處,厲青凝之覺得,她就不該做那大度之人。
坐在桌邊的人頭微微往下一低,看著似是被怒瞪得知羞了般,其實不然,只見她唇角依舊上揚著,瘦弱的雙肩顫了顫,竟又笑了起來。
鮮鈺見厲青凝生著氣卻又拿她毫無辦法,硬是要裝出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殊不知自己臉色都黑了。
厲青凝氣是真氣,卻按捺著沒有泄出半分怒意,這分明就是在縱著她,鮮鈺心裡十分樂,似是吃了糖一般,甜絲絲。
「罷了,」她想了想道:「料想殿下也不是言而無信之人,既然如此,這次可以先賒著,還有上次的,殿下還記得罷?」
聞言,厲青凝哽了一下,在腦子裡搜尋了一番,想著上次是哪一次。
不想還好,想起之後,她更是想去拿戒尺了。
上次不就是她一時大意允了鮮鈺冒犯她的那一次麼,想起來還是覺得一言難盡,萬分慚愧,她竟昏了頭腦,一不留神就說出了那樣的話。
想來這紅衣人果真比山間精魅還要厲害許多,再這樣下去,她非得被蠱惑了心智不可。
萬萬不可如此,她非得做個人。
玄衣長公主欲言又止,過了一會抬手揉了揉眉心,「本座方才算是打了你了。」
鮮鈺偏不想放過她,哂笑道:「殿下可真會說胡話,方才在屋外明明同芳心說未打的,怎進了屋又說打了,堂堂東洲長公主殿下,和陛下一樣說的都是金口玉言,可怎還人前人後兩套說辭呢。」
她頓了一瞬,又緩緩道:「殿下莫不是在玩弄本座。」
厲青凝也顧不得「玩弄」二字是不是這麼用的了,她沉默了許久才開口:「你莫要這麼得寸進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