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青凝越想越是覺得心緒紊亂,只見床榻邊上坐著的人穿好了繡鞋,下裳的布料一垂,將那細瘦的腳踝給遮了起來。
那腳踝上被鐵鏈勒出的紅印早就消了,卻被幾道指印所替代。
厲青凝猛地收回目光,還微微揚起了下頜,忍著不讓自己的雙眼往那邊瞄。
她冷著聲道:「一會芳心帶你出去,這幾日莫要輕舉妄動,清妃之事,待厲無垠放鬆警惕再做打算。」
「等他放鬆警惕,想必清妃已經被逼得認下這莫須有的罪名了。」鮮鈺哂笑了一聲。
厲青凝微微抿起唇,「帳簿一事,總會有人去頂罪,就算不是清妃,也會是別的人。」
「那為何不乾脆找到厲無垠偷換了銀絲紙的證據,好叫皇帝看清他的面目呢。」鮮鈺蹙著眉,實在不明白為何要將這事弄得這般複雜。
她又道:「直接讓厲無垠那狼子野心暴露在皇帝眼中,叫皇帝殺了他,也無須髒了本座的手了。」
若是要報前世之仇,她大可直接出手將那些人殺了,只不過如今修為尚未恢復完全,殺是能殺,但尚未想好後路。
她著實不想令厲青凝為難。
厲青凝沉默了許久,而後淡淡道:「你可知厲載譽有几子。」
鮮鈺揚眉道:「六子。」
厲青凝頷首:「不錯,大子雖未出過什麼么蛾子,但也非聰慧之人,這些年一直沒什麼作為,既不擅文也不擅武,在及冠後便被封了王,留在朝中任一閒職。」
這確實不是繼位的好人選,實在太平庸了一些。
鮮鈺蹙眉:「難不成厲載譽還怕後繼無人?」
厲青凝坐了下來,掌心朝上搭在了桌上,那右掌的傷依舊觸目驚心,紅白兩色相間,久久未曾癒合,那血肉模糊的痕跡近乎要蔓延至指縫間。
她卻神色不變,就像看著的不是自己身上的傷,手也不是自己的手一般。
鮮鈺見慣了厲青凝這不冷不熱的模樣,也仍是心如刀絞,這得暗暗忍下了多少苦痛和不甘,才能如此漠然。
久久厲青凝才道:「二子便是厲無垠,倒是聰慧,但心機叵測,又甚是殘暴,心狠手辣至極,比先帝過之不及。」
「確實不好招惹。」鮮鈺蹙眉道。
厲青凝卻搖頭:「並非好不好招惹,只是王朝若是落到了他手裡,定然不能長久。」
「不錯,」鮮鈺想到那三皇子,接著厲青凝的話道:「三子軟弱易受騙,是有那麼點小聰明,可常常聰明反被聰明誤。」
厲青凝頷首,搭在桌上的手緩緩握起,「四子愚鈍,幼時病壞了腦子,成日瘋瘋癲癲的,也不是繼位的人選。」
「那五子和六子?」鮮鈺細細一想,前世似乎她還未見過這兩位皇子。
厲青凝這才道:「五子驕橫霸道,又十分不學無術,近些年被慣得更是不知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