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不能輕易說,只是厲青凝不願聽。
她又扯了扯薄衾,將嘴鼻給掩上了,只露出剪水雙眸,心裡想的越多,那眼神就越發迷離。
過了一會,鮮鈺察覺坐在床沿的人竟然沒有動。
厲青凝是真的坐著一動不動的,滅了燈前就是這姿勢了,滅了燈過了許久還是這姿勢。
鮮鈺心一緊,心裡那點旖/旎的心思蕩然無存,分外擔心厲青凝是不是疼得動不了了。
又過了一會,厲青凝才微微轉過身,手緩緩朝她伸了過去。
在黑暗中,那過於常人的目力令她輕而易舉便看清了厲青凝那隻養尊處優的手。
五指的骨節不甚分明,倒是顯得手指又直又長,細白如玉,指甲修剪得十分圓滑,卸了蔻丹的甲蓋十分乾淨。
鮮鈺呼吸一滯,心卻撲通狂跳著。
不曾想,厲青凝的手未伸到她面前,在那盞茶水邊上忽然頓住了。
厲青凝端起了那盞茶,將其放在了一邊的方凳上。
在放好了茶水後,她才窸窸窣窣地躺了下來,氣息把控得極好,亂也未亂。
鮮鈺:……
想來梁祝這故事還是有點用的,至少她說了這故事之後,還給自己多爭取到了點兒機會。
雖說這機會還真只有一點兒,比尾指指頭還小。
遠在天牢之中。
鳳咸王靠著濕冷的石壁坐在草蓆之上,他氣息綿長,看起來像是睡著了一般,可卻只是在閉目養神。
他的家臣僕從被分開關在了另一處,這牢室中僅他一人。
過了許久,遠處大門上繞著的鐵鏈哐當一聲響起,隨後又嘩啦地落在了地上。
門吱呀一聲打開又關上,極輕的腳步聲從遠處緩緩傳來。
那腳步聲越來越近,可還未停下時,牢房裡的鳳咸王便已睜開了雙目。
鳳咸王抿著唇,眉心微微皺著,循著那聲音便望了過去。
這牢房是用來關押朝中重犯的,雖說天子犯法庶民同罪,可若是皇家人做了錯事,在牢房裡的待遇也比常人好上許多。
雖說石壁還是一樣的石壁,草蓆也是一樣的草蓆,鳳咸王的面前還擺著一張矮案,矮案上放著不少珍饈。
這些吃食雖比不上宮裡,也比不上王府,可比別的罪犯好得不是丁點。
不過想來也是,如今證據尚未確鑿,鳳咸王也只是個嫌犯,倒還定不下罪來。
那獄差走到了鐵欄外,他朝周遭望了一眼,才壓低了聲音道:「王爺。」
鐵欄上痕跡斑斑,不但鏽紅至發黑,似還沾著不少乾涸的血跡。
可鳳咸王坐在那草蓆上卻氣度不減,甚至還處之泰然。
他雖兩鬢已有些泛白,可面目卻不似一般年過中年,許是有些修為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