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青凝索性停了筆,垂眸看向了案上所抄的經書,雖說是一字無誤地抄下來了,可字卻寫得不甚工整,筆鋒不夠有力,筆走是如龍蛇,可未免太飄了些。
罷了,能一字無誤抄下,也算是比先前好了不少。
厲青凝雙眸一閉,淡淡道:「將這些東西都撤下去。」
芳心連忙應聲,邊收拾邊道:「殿下,今夜想吃些什麼,奴婢讓廚娘去做。」
「吃」這一字鑽入耳中,厲青凝渾身一僵。
本只是一個尋常得不能再尋常的字,可聽進耳里,卻仿佛變了味。
脖頸微微一動,暗暗咽了一下,卻是不由自主的。
厲青凝僵著身,面色依舊與尋常不無不同,心裡頭卻是有燥又恨。
恨自己竟僅僅聽見一個字便想到另一種吃法來了,她何曾有過這樣的煩憂,分明就是那人給害的。
一想起鮮鈺,連同被鮮鈺曲解的那些詞義也湧上心頭。
厲青凝更是覺得,要不得,再這麼下去,她非得被逼瘋不可。
「殿下?」芳心見她不答,又問了一句。
厲青凝唇舌一動,冷著臉道:「魚。」
「殿下想如何吃。」芳心又問。
厲青凝丹唇又是一動,「清蒸。」
芳心將案上的紙小心捲起,立即道:「奴婢一會就讓廚娘去做。」
厲青凝微微頷首,起身便往屋外走去,只見浮雲蔽日,隱隱看見一輪光暈迫近西山。
她側頭道:「國師可有派人進宮。」
「未見有。」芳心想了想道,抬手便將架在筆擱上的狼毫泡進了水裡清洗。
厲青凝蹙眉又問:「那兩大宗可有派人到太醫署?」
「似乎也未見。」芳心應道。
厲青凝側過身,朝元正殿所在的方向望了過去,「罷了,明日再看看。」
芳心清洗了狼毫,又擦拭了桌子,隨後將筆墨紙硯都收拾放進了木托盤裡,抬手便捧了出去。
待芳心走遠,厲青凝轉身又進了屋,不由得朝床榻邊上的小櫃望去,十分想將櫃裡的東西拿出來,畢竟放在裡邊也不過是自欺欺人。
如今也不知鮮鈺有未拿到殘卷,算一下時辰,也早該到慰風島了,若是殘卷到手,此時也該在回來的路上了。
厲青凝心道,罷了,還怕她人不回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