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後不久,和胥宗的人將湯藥呈來,待厲青凝端入殿中,那人便走了。
厲青凝端著一碗藥緩緩步近,那碗中的湯藥竟晃也未晃。
她未將碗直接端給厲載譽,而是舀了一勺遞到了厲載譽的嘴邊。
在喝下一口後,厲載譽急跳的心似是緩下不少,再喝一口,心中的煩躁一掃而空。
待一口一口將碗裡的湯藥喝盡,厲載譽已是大汗淋漓,卻恢復如常了。
他靠在椅背上,身上仍披著厲青凝的披風,雙眼尚還通紅,可卻已然有神。
「皇兄覺得如何。」厲青凝淡淡問道。
厲載譽將手抬起又猛地落下,將那雕著虎首的扶手砸得嘭一聲響起。
「此湯藥促人成癮。」他磨牙鑿齒道。
厲青凝不動聲色地站在邊上,頭微微低著,乍一眼看去甚是順從。
厲載譽面色一凜:「和胥宗和那攬日宗怎敢……」
厲青凝睨了他一眼,卻依舊未說話。
「朕每日飲完這湯藥,都覺夜裡精力充沛,不曾想,這湯藥竟會成癮。」厲載譽垂下了眼眸,眼中頹唐一現。
他緩緩屈起手肘,抬手扶住了額頭,那扶額的手微微顫著。
過了許久,厲載譽才道:「是朕信錯了人。」
他倒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又沉默了片刻才道:「沒想到,到頭來竟全錯了。」
厲青凝側頭看他,問道:「皇兄打算如何處置兩大宗。」
「處置?」厲載譽薄唇一動。
他道完這兩字竟無聲地笑了起來,笑得胸膛震顫著。
厲青凝蹙眉問道:「皇兄可有想法,總不能放任兩大宗如此。」
厲載譽搖頭:「這哪是容易的事,朕拿什麼去處置兩大宗。」
沉默了半晌,厲青凝緩緩道:「皇兄不妨物盡其用。」
「怎麼說。」厲載譽睜著一雙通紅的眼朝身側的人看了過去,此時視線恢復如常,他愕然發覺,自己這皇妹竟然仍是一臉漠然。
厲青凝淡淡道:「既然如此,皇兄不妨借他人之手來耗竭兩大宗之力。」
「借何人之手。」厲載譽錯愕了一瞬。
厲青凝眼眸一抬,「妥那國似乎不大安分,若到避無可避之時,皇兄不妨借兩大宗的手。」
厲載譽恍然大悟,「朕果真是昏了頭。」
案上那空著的碗正靜靜放在幾本奏摺之上,而碗裡卻是連半滴湯藥也不剩了。
厲載譽眼珠一轉便朝那碗望了過去,「金石藥之癮尚能克制,此物雖是靈植熬煉,但想來與金石藥不無不同。」
厲青凝沒開口,那湯藥是用什麼熬出來的,她十分清楚。
「只怕是往後之日,朕皆要受那藥癮所擾了。」厲載譽緩緩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