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鈴響了三聲之後,棺槨上立著的的銅錢終於倒了下去。
「睿恆王神魂已安。」國師話音一頓,又道:「起棺。」
他話音一落,一行人登時跑上了台去。
正當那些人將繩索系好在棺槨上的時候,一位太監匆匆而來。
在場所有人皆朝來人看去,卻見那太監似是獨自一人來的,身後未跟有步輦或是轎子。
皇帝身邊的人,又有誰不認得,又有誰敢不認得。
國師也朝那人看了過去,但卻未說話,他面具後一雙眼陰沉沉的,眼裡血絲未散,似是疲乏極了。
那太監走上了祭台,將手裡拂塵揮動了一下,「國師大人,現下莫不是要行遷祭了。」
國師頷首道:「正是。」
太監站得端正,道出口的話音略顯尖銳,聲音不大不小,恰好能令台下的人聽見。
他道:「陛下哀極,又道睿恆王許久未入夢了,特派奴才過來,就近取一捧天師台的土,放入睿恆王的棺槨內,好讓睿恆王記得回都城的路。」
台下的人果真聽見了,一陣唏噓聲響起,不由得嘆起,陛下果真憐愛睿恆王,睿恆王這一去便臥榻不能起了。
國師面色略微一變,幸而臉上覆著面具,故而未叫人看出他的神色來。
「陛下情意殷切,既然是陛下的意思,那便由臣來取這一抔土。」國師說著便抬起了手臂,似是要動用靈力取來泥土。
「國師且慢。」那太監忽然道。
他不緊不慢道:「陛下令奴才親自取、親自放,也好替他瞧瞧睿恆王。」
似是要讓台下的人都聽見一般,在說這話時,他還有意拔高了嗓音。
祭台下的人交頭接耳著,登時唧唧噥噥地說起話來。
有人道:「既然睿恆王神魂已安,放些土應當無甚問題。」
「睿恆王是在那樣險峻之處薨的,離都城那般遠,莫不是真忘了該如何回來?」又有人道。
「既然如此,不知國師可否召睿恆王入陛下的夢,也好了了陛下的心愿。」
國師站在台上緩緩合起了眼,他微抿起唇,淡淡道:「祭禮已成,不可逆轉。」
「陛下心知,若是國師,那一定可以。」太監朝國師看了過去。
國師緩緩垂下了抬起的手臂,沉默了許久才道:「請。」
太監行了個禮,轉身便走下了台,在眾目睽睽之下,到遠處的樹下挖起了土來。
他蹲在樹邊,心跳如雷地將些許泥土抖進了袖袋裡,而後才將拂塵夾在了肩下,抔起了些許土往祭台上走。
「開棺。」走到棺槨邊上時,他揚聲便道。
抬棺的人頓時成了開棺的人,幾人面面相覷著,其中一人倒吸了一口氣,一鼓作氣將棺蓋給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