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倏然散去,哪還見有什麼黃褐色的風。
「夠了麼。」鮮鈺伸手撥了一下石桌上堆起的土,在收手時,她輕揉指腹,將沾在指腹上的泥給揉掉了。
白塗將前肢往前一身,隆起的背往下一塌,在伸展了筋骨後,才悶聲道:「夠了。」
鮮鈺饒有興味地看著白塗朝那堆土靠近,她還從未見過白塗卜卦,不曾想,這兔子果真如他所說,是什麼殞沒的大能。
她先前當真不信白塗的話,只覺得這兔子還挺了不得,似乎什麼都會一些,就連古籍上未曾記載之物也知道一二。
可兔子卻只是低頭嗅了嗅那土,忽然又沒了動作。
「怎不還卜?」鮮鈺心急道。
白塗訕訕道:「且容老朽想一想。」
鮮鈺一哽,「難怪先前你不曾教我卜算之術,原來是自己也不記得。」
白塗兩眼一抬,一雙眼紅得很,「卜者窺覷天命,那是折氣運的。」
鮮鈺愣了一瞬,恍然大悟,國師氣運不濟那是情有可原,可白塗未做過什麼惡事,卻屢屢被天道所拒,竟是因為常常窺覷天命。
她蹙起眉心,問道:「那你現下記得了麼。」
白塗閉起了雙目,久久未答,也不知是在沉思,還是睡著了。
鮮鈺微微抿了一下唇,往後退了數步,只因覺察到一股靈氣將白塗環起。
那靈氣強勁,又著實厚重,雖然不甚充沛,但並非尋常人比得上的。
白塗輾轉了幾世,雖到現在也未落得一個好結果,但鮮鈺心知,白塗苦苦尋覓仙途並非是白尋的。
雖然白塗的修為大減而境界也大退,但他數次幾近登頂,他所窺見的仙途一隅,已能讓所有人羨煞。
久久,鮮鈺才看見石桌上的土陡然浮起,齊齊停滯在半空之中,就連風也不能將其吹動。
又過片刻,那些土似是成了蟻堆,竟緩緩朝四處散去,散了又聚,幾經變化,最後成了一幅山河圖。
雖無手拂過,可一息之間,似是有人以手作畫一般,山河浮現在半空之中,那綿延起伏的崇山以及蜿蜒而過的江河湖變幻不停。
塵沙忽地又滯在了空中,竟不再如蟻般爬動了。
鮮鈺雙眸一抬,只覺得那巉巉峻岭似曾相識,遠看險峰重迭,山壁陡峭。
就連繚繞的霧氣也分外熟悉,隔著那霧,不論是下望人寰,還是上觀蒼穹,皆是一片微茫,不知天地。
「這是龍脈。」白塗沉聲道。
鮮鈺蹙眉道:「可有卜出什麼?」
「有人在動龍脈。」白塗緩緩道。
「誰?」鮮鈺話音一頓。
「不知。」白塗聲音方落,那山河圖登時沒了。
浮起的塵土陡然落下,被風吹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