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厲載譽的字。
儘管十分像,但確實不是。
厲青凝恍惚地想著,那是厲無垠仿的,那捲遺詔是假的!
前世自己尚不覺得那字跡古怪,打開詔書便覺瞳仁一顫。
厲青凝陡然回神,清醒過來才發覺自己正在金麟宮裡,這屋子裡只有她和厲載譽,並無第三個人。
難怪此生她總是在暗暗留意厲載譽的字,大抵是前世死前想明白了。
厲青凝垂下眼,原本清冷淡漠的眸光忽而變得複雜起來。
她何曾憐憫過厲載譽,只覺得一切皆是他咎由自取。
可現在,她的心卻被拉扯得發疼。
不免去想,前世在金麟宮裡時,厲載譽抬手的時候,是想同她說什麼。
是求救,還是要同她交代什麼事。
厲青凝雙眸一閉,緩緩倒吸了一口氣。
可現下一切也已是不可逆轉,她救得了厲載譽麼,她救不得,厲載譽繼續服用那蠍尾藤會死,斷了湯藥也會死。
救不得,留不住。
可是,厲青凝轉而又想,方才所見幕幕似乎與她所知的有所不同。
前世先登帝的是分明她,厲無垠是在她死後才坐上那位置的……
那她究竟讀了那捲聖旨了嗎?
約莫是沒有的。
厲青凝蹙眉想著,可卻什麼也未想起。她只覺得頭疼得厲害,似乎就要抓住那頭緒了,可手如攥風,什麼也未握住。
在李大人施了針後,厲載譽漸漸能聽得清些聲音,也看得見些許事物了。
他微微側過頭,終於吐出了一口濁氣。
厲青凝淡淡道:「皇兄。」
厲載譽張了張唇,許久才啞聲道:「今日……如何。」
厲青凝道:「和昨日無甚不同。」
「國師……可還在天師台。」厲載譽聲音輕得幾近於無。
厲青凝靠近了一些,唯恐厲載譽聽不清聲音,「不錯,國師仍在天師台。」
「那蠍尾藤……」厲載譽又呢喃般道。
厲青凝丹唇一動,心似被刀剜了一下,竟還覺得有些疼。
她淡聲道:「皇兄且聽我說。」
厲載譽瞪大了一雙渾濁泛紅的眼,似是想將她看得更清楚一些,「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