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青凝連聲音都透著疲乏,她道:「若是想不起來,那就別再想了,莫皺著眉頭。」
鮮鈺的眸光順著那抵在她眉心上的手緩緩往上攀著,似是成了藤蔓一般,正一寸一寸地沿著厲青凝的手臂爬。
她緩緩抬起了眼,眸中映出了青凝那眸光沉沉、怒而不發的模樣。
厲青凝那模樣像是想將她吃了,卻在隱忍著。
她登時想起了厲青凝拉動弓弦時的樣子,鋒芒俱現,不像是拉弓的人,翻到像是成了那把架著箭矢的弓。
銳利而又凜冽。
鮮鈺愣了一瞬,這才道:「你的箭沒入了那將軍的後背,隨後我便倒了。」
話音一頓,她問道:「現在是何時,我究竟睡了多久?」
她心裡明白,厲青凝總不會平白無故這般疲倦,也不會無緣無故這般怒而不發。
厲青凝心底的焦灼早在看見這人睜眼的時候就被澆滅了大半,現在還餘下星點火苗,卻是因為這人裝睡才仍在燃著。
她咽下了怒意,緩緩闔起了眼,在平靜了些許後才將眼睜開,面上看著又是那副冷淡疏離的模樣。
「你睡了之後,精兵攻進妥那。耗了數日之後,妥那國君將鳳咸王交了出來,之後我們便連夜趕回東洲,如今距都城已到半途了。」厲青凝道。
鮮鈺一哽,那不就是過了很久了。
「期間大夫和各宗門的醫士都為你診查了一番,皆看不出原因。」厲青凝又道。
她仍是站在榻邊未動,緊緊望著床榻上的人,鳳眼轉也不轉,似是怕極了只一眨眼,眼前的人又要睡過去了。
若是如此,她可就等不得了,這樣下去,她的心尖不但被狠狠剜了一塊,一顆心還要被燒成焦土不可。
鮮鈺別開眼,著實看不得厲青凝這為她憔悴的模樣,多看一眼,心裡便不多一分愧疚。
可她也不是誠心想睡的,她只是累極了。
她訕訕道:「各宗門的醫士看不出也無甚奇怪的。」
厲青凝蹙起眉,不明所以。
鮮鈺慢吞吞地道:「我只是太困了些,渾身無甚氣力。」
她想了想又補上一句:「我先前不也容易倦怠麼,只是這一回有點兒撐不住了。」
結果越描越黑,厲青凝的面色越來越難看。
鮮鈺悄悄瞅了一眼厲青凝的神情,只見她面上似籠著黑雲,像是疾風驟雨將至。
她連忙噤聲,也不知厲青凝在氣什麼,索性不再開口。
厲青凝冷聲道:「撐不住?」
鮮鈺沒說話,屈起手指在床褥上摳了摳,頗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