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奚驚恐地從他懷裡出來,仰頭看著他,試圖甄別這話的真假。
「真的很痛苦。」蔣旻池終於能坦然剖開自己懦弱的一面,把這一往事說得稀鬆平常,「每一天都很難熬,覺得自己丑陋,殘敗,無能,那時就想,我活著到底還有什麼意思。」
許奚後怕得很,一直搖頭,像是蔣旻池馬上又要離開了似的。
「誰勸都聽不進去,能動了之後,就找了個爸媽不注意的時候跑出去了。當時是真的帶著赴死的決心的。」
「可是你沒有對不對?」這話問得很矛盾。可蔣旻池知道許奚為何如此問。
「對呀。」蔣旻池溫柔地看著許奚,「因為還想著你。說出來你可能不行,我都走到邊緣了,卻總覺得你在叫我。」
「叫你?」
「好像能聽到你的聲音。可能是一直在想著你吧,產生了幻聽什麼的,所以沒死成。」
許奚心疼害怕得很,可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所以你看,不是你害了我,而是你救了我。如果沒有你,我當時真的活不下去的。」
這話不是只為了寬慰許奚。蔣旻池知道自己能活下來,是因為曾經跟許奚在一起過。
這一晚上,許奚感覺到腦袋很脹,神經崩得好似隨時都要斷掉,那種被埋進深淵的感覺無法形容,很是矯情卻難以控制。
但在此刻,卻好像被蔣旻池安撫了好些。
他遲鈍地覺得蔣旻池說得是沒錯的,如果不是那天,也許真的可能是另一天。
又在聽到蔣旻池說是因為自己才沒死成的時候,那份洶湧的愧疚被拂去幾成。
「你不要再說活不下去什麼的話。」可他還是有點害怕,注意力被轉移到了另一端,緊緊抱住身邊的人,「我不喜歡聽這樣的話。」
「好,不說了。」蔣旻池親了一下許奚的額頭,「以後我們都不要說這樣的話,好不好?」
許奚悶悶地嗯了一聲。
蔣旻池輕輕揉著許奚細軟的頭髮,又止不住地吻了好幾下,幫他攏緊圍著的被子。
「我們都忘記這件事,行嗎?不要用他來折磨自己了。」
許奚遲疑著沒說話。
「答應我,行嗎?」
許奚在蔣旻池懷裡沉默了一陣才問,聲音很小,有點不敢確定,「你不是為了安慰我才解釋這些給我聽的是不是?」
「當然不是。小奚,你現在生病了,可能沒辦法想那麼多,思路一下轉不過來很正常。但是我們慢慢來,你記著我的話就是了,等慢慢好起來了之後再看,看看我說的是不是對的。我說了不會再騙你的。」
這話許奚記得。在洛杉磯,蔣旻池承諾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