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沐清眠多想,炎涼就已經就著十指相纏的姿勢帶著沐清眠繼續前行。沐清眠對炎涼不可能設有任何防備,全身心地跟隨著炎涼,也就將方才那些雜亂的心緒暫時拋到了腦後。
然後,沐清眠發現,炎涼竟然帶著自己繞到了這荒山的一角,穿過一處非常隱秘的洞穴,進入了荒山裡面。
日光在荒原上總是格外刺眼,沐清眠一時之間有些不太適應荒山內部過於暗的光線,完全看不清面前的路。
下意識地,沐清眠與炎涼十指相纏的那隻手就緊了緊。
炎涼:「……」
炎涼的手指溫柔地在沐清眠的手背上輕輕撫過,似是安撫。
炎涼停下了腳步,耐心地在原地等了一會兒,等到沐清眠適應了荒山內部的光線,這才再次往前走。
繞過一個轉角,空間忽然開闊了起來,頗有《桃花源記》中「初極狹,才通人。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的遺風。
而目睹了眼前景象的沐清眠,此時此刻心中的驚詫恐怕並不會比《桃花源記》中的武陵人差上多少。
這是一個足足能夠容納上百人的洞穴,前部、側面、頂上,沐清眠目光所及之處,全都是……青色的玉石。
這是一個巨大的青玉礦!
沒有經過加工雕琢的青玉算不得有多麼好看,可是偏偏山壁的側上方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豁口,陽光透過這個豁口照射進來,灑在這些參差不齊的青玉上,熠熠生輝,神秘華貴。
恍如置身於異界仙境一般。
炎涼看著這些青玉,目光中流露出了幾絲複雜的神情。
這一處巨大的青玉礦,是炎涼前世的時候無意中發現的。那時候……那時候血衣魔女已經攪和得江湖正魔兩道全都不得安寧,沐清眠清楚炎涼體內的紫金碧血蠍毒有多霸道恐怖,擔心炎涼的身體,想盡辦法才找到了炎涼,結果沐清眠還來不及喊出一聲「涼兒」,就被已經處在失控狀態中的血衣魔女迎面一劍斬來。
殘存的理智終究讓血衣魔女恢復了幾分清醒,炎涼以自身受到反噬為代價在危急關頭偏了劍刃,沐清眠本身沒有受傷,可是那凌冽的劍風仍舊是將沐清眠頭上的青簪擊得粉碎。
那是炎涼用滿手累累的傷痕,親手雕琢出來的青簪。自從炎涼送給沐清眠的那一天沐清眠就一直佩戴著,可是現在,卻被炎涼親手擊毀。
這件事最後成為了血衣魔女一生的魔障,血衣魔女在沉寂下來的那些年,誤入了這處青玉礦內,從此之後血衣魔女自己畫地為牢,將自己困在這一方洞穴內不知多少個日出日落,瘋了一樣日夜不休地取玉雕簪。
血衣魔女甚至把整個礦內的青玉全都雕刻完了,每一支簪子都是照著記憶中沐清眠佩戴著的那一支來雕琢的,可是紫金碧血蠍毒早就已經腐蝕了血衣魔女的神志,炎涼根本就記不清那一支青簪的細節,無數支簪子擺在腳下,卻沒有一支真正像記憶中的那一支。
炎涼這輩子雕簪的手藝,便是從此而得。